“美人图”三个字甫一出口,郦康宁便立刻明白了此事的缘由,刹那间气得眼眶泛红。
虽对宫闱之事了解不深,但也知晓后宫女子争宠时的手段层出不穷、阴狠毒辣。
杨修容和尚美人之争早已不是一、二日,二人的龃龉即便她在宫外也有所耳闻。
此番尚家姐弟落得如此下场,自是咎由自取,可追根溯源也有她郦康宁的一分原因。
若不是为了帮她出气,尚家姐弟也不至于因被杨羡和吴恙前后打了两回而怀恨在心。
此时的郦康宁尚不知道吴三郎殿试失利的真正原因,否则,定会对尚家那一对姐弟恨之入骨。
屋内,烛火摇曳。
自家郎君与心上人在房中叙话,侍书有心躲出去,偏又怕里面孤男寡女的坏了郦乐善的名声,只能敞开大门坐在正对着院门的地方故作忙碌。
卧房中,郦乐善哭得可怜,杨羡抓心挠肝的就想叉开话题,随口道,“五妹妹,洛阳家中的柳娘子近日被大姐姐接到汴京,她那道‘荷叶碧露’已经尽得刘娘子的真传,我使她做来与你吃,如何?”
“这大冷天的,谁要吃那凉飕飕的东西。”郦乐善正哭的难受,无语的吐槽道。
提及“荷叶碧露”,她不禁想起那年郦家发家时的被坏人弄惊了马。
哥哥说杨羡以为她在车里,才会骑上惊马一路使出城外,不然只拉开吴三郎那用的着断了两根肋骨。
偏她那时被偏见蒙了眼,只觉得杨羡不安好心。
想到此处,乐善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嗔怪道,“你就是个傻子,成天尽做些让人提心吊胆的蠢事。”
杨羡被骂了不仅没恼,反而满心欢喜。一手支着脸庞,一手握住乐善放在膝上的柔荑,轻轻摩挲,笑道。
“妹妹说我是傻子,那我便是傻子,只要妹妹能开心就好。”
乐善抽回手,轻轻拍了他一下,斥怪道,“我不开心!你这副样子,叫我如何开心得起来!”
“我有个能让妹妹开心的东西!”手得了空,杨羡便朝床头柜子里翻找起来。
乐善怕他扯住伤口,忙拦道,“你要拿什么?我帮你……”
“唉,这里面可全是我的宝贝,怎能让妹妹知道?”杨羡不依,挥开她的手。
乐善嘴硬道:“切,能是什么好东西,我才不稀罕呢!”
“啊,找到了!”杨羡掏出个精致的首饰盒,边打开边道。
“得稀罕,怎么能不稀罕,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重新做好的!”
里面竟是初秋时被乐善弄坏的那条金手链。
如今,上面不仅重新镶嵌了红宝,就连丢失的金莲也重新补上,且还多了几个。
他笑道,“都说熟能生巧,果真如此。
我如今手艺大有长进,做了几个完美无瑕的出来,实在难以取舍,只好都挂上去。妹妹别嫌太花哨就好。”
握着手中的金链子,乐善又哭了起来,越想越伤心,越想越生气。
陡然站起身来,恨恨道,“既然你左顾而言他的不愿说,那我便也不问。但绝不能让沈慧照白打了你,这就找他算账去!”
杨羡猛扑了一下,堪堪拽住乐善的衣襟,不小心牵扯背后的伤口,疼得“哎哟”一声惨叫出来。
乐善赶忙回身相扶,嗔怪道,“你有话就好好说,乱动什么,不知道自己有伤吗?”
外间听到动静的侍书也忙掀开布幔,想进来查看发生何事,见状又识趣地悄悄退了出去。
屋内两人全未察觉,杨羡急忙道,“可千万别去,我跟你说,这事情到此为止,千万别再惹出别的事端。否则那‘沈阎王’可是翻脸不认人的。”
此事虽然是赵祯压着不让开封府询问证人证言,怕丢了他天子的威严。
但也正因他仁厚惯了,不详明刑狱案件审理的手段,不然当知沈慧照多的是在无声无息中、把这桩案情查得一丝不落。
杨羡也疑惑,不懂沈慧照为何一改往日铁面无私、狠辣无情的处事风格,只打了一顿板子便轻易放过。
郦乐善却不懂这其中弯弯绕绕,犹恨恨道,“我不给你惹祸,也有人去找他麻烦。他不是回心转意愿意娶我四姐姐了吗?下辈子吧!”
原来老谋深算的沈慧照掌管刑狱,见惯了因财色谋财害命的,深觉女子绝非良善之人,天长日久竟将女子视为洪水猛兽。
乍见郦好德赤忱、单纯,宛若佛前供奉的莲花台,一眼便能望穿,怎么会不被吸引?
杨羡也跟着坏笑着说,“四妹妹真心喜欢,咱们也不好棒打鸳鸯。不过也不能让“沈阎王”太过顺心遂意。
来,我给你出个好主意!”
说着,两人便嘀嘀咕咕地算计起沈慧照来。
沈府,沈慧照的书房。
案牍堆积的书案上摊开一本书,扉页上书“祖宗立法,参之情理,无不曲尽。傥拂乎情,违乎理,不可以为法于后世矣。”
郦好德恰端着一碗凝神汤走进门,见沈慧照正目不转睛盯着书案发呆,笑问道,“三哥,是今日劳神太过又头疼吗?不如我来与你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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