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原之中,队伍如同黑色的长龙,蜿蜒在白山黑水间。
马蹄踏碎雪原的寂静,沉闷如雷的声响由远及近,即使隔着厚厚的积雪,也能感受到那股越来越清晰的震动。
秦民屏坐在马背上,拍了拍肩甲上积攒的雪花,喝出一口白色的气雾,搓了搓手。
“哥,邱天使这到底是想干嘛?”
他拍马凑到兄长秦邦屏身边,看了眼前面的邱白,压低声音,语气带着浓浓的不解,开口询问道:“咱们这行军速度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
“熊经略拨付的粮秣,可不是让咱们在这冰天雪地里遛弯浪费的啊。”
“要我说,咱们干脆早点到沈阳,把事情昨晚就得了,整这么麻烦干嘛。”
秦邦屏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无边的白色天地,摇了摇头,声音沉稳的说:“天使行事,必有深意。”
“我等军令在身,听从安排便是,勿要多言。”
“.......”
秦民屏耸了耸肩,不再说话。
他看着前方额雪景,抿了抿嘴唇,只是将手中的白杆枪握得更紧了些。
又行了一阵,邱白抬手示意队伍暂停。
“秦将军,传令下去,加快脚步,到前面那座驿站歇脚。”
他驱马来到秦邦屏身边,指着前方的白色天地,开口道:“让兄弟们生火造饭,吃顿热乎的驱驱寒。”
秦邦屏也不反驳,抱拳领命。
“是!”
随即调转马头,高声呼喝着传递命令。
随着命令传达下去,队伍的速度稍稍提了起来,沉重的车轮碾过积雪,咯吱咯吱的声音密集了许多。
邱白回头,神色淡然的看了眼队伍中央那几十辆覆盖着厚厚油布的大车。
在这些大车里,装着的是沉甸甸的五十万两白银。
算算日子,他们一行离开辽阳已过去三日时间。
熊廷弼那边,应该已经将消息给传开了吧?
看着那些在雪地中艰难前行的银车,邱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轻声自语,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饵已撒下,就看看先上钩的,会是哪些魑魅魍魉?”
“是那些吃里扒外的自己人,还是……后金的豺狼呢?”
队伍很快抵达了那座废弃已久的驿站。
驿站的围墙大多坍塌,只剩几段残垣断壁,但好歹能挡些风。
白杆兵们熟练地以银车为核心,依托残垣建立起一个简易的圆形防御营地,攻守兼备。
又斥候放出,岗哨林立,显示出极高的军事素养。
邱白并没有管理这些事情,毕竟他并不精通这些还请,还是不要外行指导内行了。
他虽是穿越者,但面对如此苍茫浩渺、天地一色的北国雪原风光,也是头一回亲身经历。
冬日的华山虽也银装素裹,但那份险峻奇秀,与辽东这铺天盖地、蛮荒原始的酷寒相比,完全是两种意境。
白杆兵的兄弟们在建造好营地后,便开始埋锅造饭,或是就着雪水煮热了干粮,或是就着咸菜肉干,匆匆吃完了这顿简单的晚餐。
天色早已彻底暗下,风雪虽暂歇,但寒气愈发刺骨。
邱白看了看周围的情况,下令就在驿站废墟扎营过夜,明日再行。
雪夜寂寥,唯有寒风吹过断壁的呜咽,以及营地中偶尔响起的巡夜脚步声。
约莫子夜时分,营中大多军士已沉入梦乡。
而邱白却忽地睁开了眼睛,眼眸在黑暗中清亮有神。
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迅速穿好衣袍,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他将正在值夜的秦民屏招到身边,在他不解的眼神中,开口吩咐道:“秦将军,让守夜的兄弟们都打起精神,再悄悄去唤醒两营弟兄,衣不卸甲,刀不离手,做好准备。”
邱白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秦民屏一愣,脸上露出几分疑惑,沉声道:“天使,您的意思是……今晚会有人来袭营?”
他侧耳倾听片刻,除了呼啸的风声,四周一片死寂。
邱白笑了笑,并未解释他是如何感知到那透过大地隐隐传来的,常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轻微震动,只是淡淡道:“去办吧。”
秦民屏见邱白不愿多说,虽心存疑虑,但还是立刻抱拳,沉声道:“末将遵命!”
转身便快步离去,低声传达命令。
很快,两营白杆兵被悄然唤醒,他们没有点亮火把,只是沉默地在帐篷中握紧了兵器,静静等待着。
营地中悄然弥漫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
秦邦屏也被惊动,穿戴整齐来到邱白身边,神色凝重地低声问道:“天使,可是有什么情况?”
邱白依旧面带微笑,指了指旁边一块清理出来的石头。
“不急,秦将军,坐下陪我等等看。”
秦邦屏心中疑惑更甚,但见邱白如此镇定,便也按捺下心绪,在一旁坐下。
只是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营地外的无边黑暗。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就在秦邦屏几乎要以为这是一场虚惊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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