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贡清水湾,夜色如墨,海风裹挟着咸腥的水汽,呼啸着掠过嶙峋的礁石和寂静的海滩。远离市区的灯火,这里只有海浪拍岸的永恒喧嚣和无边的黑暗。那座早已废弃的白色灯塔,如同一个被遗忘的巨人,孤零零地矗立在半岛尽头,塔身斑驳,在朦胧的月光下投射出扭曲的长影。
晚上十点五十分,一辆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停在距离灯塔一公里外的一处树林边缘。陈奇独自下车,他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夹克,身形融入夜色,只有眼中锐利的光芒如同暗星闪烁。他拒绝了龙卷风等人随行的提议,这是对方的要求,也是他展示“诚意”的方式。
他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一步步走向那座废弃灯塔。每一步都踩在松软的沙土和碎石上,发出细微的声响,被风声和海浪声掩盖。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埋伏。这不是信任,而是一场赌博,赌的是那位“钟馗”处长和李文斌的职业操守,以及他自己手中筹码的价值。
灯塔底部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陈奇轻轻推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塔内空间不大,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螺旋上升的铁制楼梯在黑暗中蜿蜒,看不到尽头。一缕微弱的手电光从楼梯上方透下。
“上来吧,‘摆渡人’。”一个沉稳、略带沙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在空旷的塔内产生回响。
陈奇没有犹豫,沿着楼梯稳步向上。楼梯在他脚下发出轻微的震动和回响。他来到灯塔顶部的了望台,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漆黑的海湾。一个穿着深色便装、身材精干、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那里,背对着他,望着远处海面上零星渔船的灯火。他身边没有其他人。
男人转过身,正是助理警务处长李文斌。他的眼神如同鹰隼,带着审视和压力,直接落在陈奇身上,没有任何寒暄和废话。
“东西。”李文斌伸出手,言简意赅。
陈奇从夹克内袋里取出一个厚厚的防水文件袋,递了过去。里面包含了哑狗整理的关于黄国栋与凯斯勾结的证据、部分“圣殿 Vendetta”的成员名单和据点信息,以及神秘警告者提供的凯斯利用外交邮袋走私的线索。
李文斌接过文件袋,就着手电光,快速而仔细地翻阅着。他的脸色随着阅读的深入而变得越来越凝重,眉头紧紧锁在一起。尤其是看到黄国栋与凯斯秘密会面的清晰照片和资金往来记录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怒意。
塔内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海风的呼啸。
良久,李文斌合上文件袋,抬起头,目光重新锁定陈奇,变得更加深邃和复杂:“这些证据……很惊人。足以让黄国栋万劫不复,也能让凯斯·范·德·卢的外交豁免权受到严重挑战。但是,‘摆渡人’,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一个在港岛叱咤风云的黑道龙头,会突然变成维护法治的‘良好市民’?你又如何证明,IFS事件与你无关?”
陈奇迎着李文斌审视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语气平静却带着分量:“李处长,我陈奇走到今天,靠的不是愚蠢。在港岛这片地上搞恐怖袭击,炸掉我的金主和合作伙伴?这对我有什么好处?自取灭亡吗?凯斯想拉我下水,黄国栋想借刀杀人,我只是不想当那个冤死鬼。”
他顿了顿,指向那个文件袋:“这些证据,就是我的投名状,也是我自保的武器。至于IFS事件,我承认我的人闯了进去,但我们的目的是阻止袭击,拆除炸弹!如果不是我们,现在IFS主会场已经是一片尸山血海!这一点,你们可以去查B2层‘深井’旁边的控制面板,上面有我们中断倒计时的记录!还有被我们抓获的阿鬼,他现在就在我手里,他是凯斯安插在我身边的‘夜枭’,他知道‘圣殿 Vendetta’的全部计划!”
李文斌眼神锐利如刀,紧紧盯着陈奇,似乎在判断他话语中的真伪。塔顶的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固。
“阿鬼在哪里?”李文斌沉声问道。
“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在我和我的兄弟得到安全保障之前,我不会交出他。”陈奇态度明确,“他是我们洗清嫌疑,以及深挖‘圣殿 Vendetta’的关键。”
“你想要什么?”李文斌直截了当地问。
“第一,撤销对我和我核心成员的通缉和指控,确认我们在IFS事件中的阻止作用。第二,保证我和我兄弟的人身安全,尤其是防止黄国栋和凯斯狗急跳墙。第三,合作。我可以提供我所知道的、关于‘圣殿 Vendetta’的一切,协助你们将这个组织连根拔起。”陈奇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李文斌沉默了片刻,海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他在权衡利弊。陈奇提供的证据无疑具有巨大的价值,不仅能清除警队内部的毒瘤,还能对凯斯及其背后的恐怖组织造成沉重打击。但与陈奇这样的黑帮头子合作,无疑是饮鸩止渴,风险极大,一旦曝光,将引发巨大的舆论和政治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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