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敬之往炭炉里又添了块炭。阳光透过窗棂落在茶砖上,那个新刻的月牙,在光里明明灭灭,像在轻轻摇晃。他忽然明白,父亲留的哪里是月牙,分明是把钥匙,能打开岁月里那些蒙尘的念想。就像草原上的风,吹过十年,吹白了少年的鬓角,却吹不散茶碗里的温度。
傍晚时分,腾格里要返程了。苏敬之给他装了十块新茶砖,每块砖上都刻了个月牙。腾格里把茶砖小心地放进马鞍后的布袋里,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银饰,那是个月牙形的挂坠,上面刻着个“苏”字。
“这是我用第一匹小马驹的蹄铁融了做的。”腾格里把银饰递过来,掌心沁出细汗,“老掌柜说,月牙会圆,人也会再相见。下次我来,给您带草原上的新奶酒。”
苏敬之接过银饰时,指尖触到一片温热。他看着腾格里跨上白马,马蹄声哒哒地远了,布袋里的茶砖偶尔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像串流动的月牙。
账房先生收拾茶案时,看见那摞旧茶砖旁,新茶砖上的月牙正对着夕阳,把影子投在地上,像一串慢慢走远的脚印。“少东家,这月牙,真能留十年?”
苏敬之望着窗外,晚霞正把天边染成琥珀色,像盏刚煮好的茶汤。“人心留着,月牙就不会缺。”他轻轻摩挲着那块银饰,“就像这茶,煮得越久,越有滋味。”
夜里关店门前,苏敬之特意把那盏父亲用过的铜灯点上了。灯光落在茶砖上,新旧两个月牙在光晕里慢慢重叠,像两个隔了岁月的拥抱。他忽然想起父亲常说的那句话:做生意,说到底是做人。那些留在茶砖上的月牙,其实是刻在心里的惦念,不管走多远,总能循着那点痕迹,找到回家的路。
秋风穿过茶庄的窗棂,带着新茶的清香,还有远处隐约的马蹄声。苏敬之知道,用不了多久,那匹白马会再次踏过青石板路,带着草原的风,还有那句藏了十年的“再见”。而那些带着月牙的茶砖,会在草原的帐篷里,煮出一整个冬天的温暖,把两个时空的念想,熬成一碗不会凉的茶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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