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味掠过慕星黎的发梢,她背着黎玄澈的脊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怀中那人的体温正随着时间流逝一点点降低,狐尾垂在她腰侧,纯白得近乎透明,每一根绒毛都像要融入风中。
"师尊?"她轻声唤了一句,喉间发紧。
黎玄澈的睫毛动了动,苍白的唇张开又合上,最终只溢出半声气音:"...回宗。"
沈初序的剑穗扫过她脚踝时,她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走到山脚。
三十六仙门的飞舟悬在云层下,数十道遁光如利箭般射来,为首的苍梧派长老举着传讯玉牌,声音里带着三分试探七分威胁:"慕仙子,凌霄仙尊陨落之事——"
"我千幻神宗自会给天下一个交代。"慕星黎打断他的话,指尖按在腰间宗门禁令上。
灵骨在识海深处轻轻震颤,空间灵泉的暖意顺着经脉游走,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瞳孔在收缩——这是血脉觉醒时才会出现的战斗本能。
可此刻她不需要战斗,她需要带着师尊、带着同伴,活着回到那片开满海棠花的山谷。
苍梧长老的脸色变了变,最终退后半步。
慕星黎背着黎玄澈穿过人群时,听见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她怀里那人...是黎大长老?" "你看他狐尾的颜色,莫不是...伤了本源?"
这些声音像针一样扎进她耳中。
直到千幻神宗的朱红山门在视线里逐渐清晰,她才敢让紧绷的脊背松了松。
门内守山弟子见着她的模样,惊得连法诀都忘了掐,跌跌撞撞跑去通报。
"把师尊送去洗髓阁。"她将黎玄澈交给闻讯赶来的药峰首座时,手指仍在发抖。
药峰首座掀开黎玄澈的衣袖,倒吸一口冷气:"他体内灵气乱成了浆糊,这是强行燃烧神魂的后遗症!"
慕星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望着黎玄澈被抬进洗髓阁,望着门扉闭合时他苍白的侧脸,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灵骨在识海深处跳动,像是在警告什么——这种感觉她前世经历过三次,每次都伴随着至亲的背叛。
"星黎姐姐。"
清甜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慕星黎转身,正看见慕绾月从垂丝海棠树后走出。
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衫子,发间只插了支青玉簪,瞧着比往日素净许多,可眼底那丝稍纵即逝的狡黠,还是让慕星黎想起前世她将毒酒递到自己面前时的笑。
"我有重要的东西要给你。"慕绾月从袖中摸出张泛黄的信笺,指尖微微发颤,"是...是在父亲书房暗格里找到的。"
信笺展开的瞬间,慕星黎的呼吸顿住。
上面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正是慕华安的亲笔。
内容却让她血液凝固:"玄微子索要的千年冰蚕已送到,待星黎血脉完全觉醒,便将她引至无妄渊..."
"姐姐别怪父亲。"慕绾月的声音带着哭腔,"他也是被玄微子威胁,说要屠尽慕家满门...我偷信的时候被他发现,他差点要杀我..."她撩起衣袖,手臂上青紫色的指痕触目惊心。
慕星黎的指节捏得发白。
前世慕华安将她推进无妄渊时,说的也是"为你好";前世她被玄微子抓住时,慕华安跪在对方脚边,说的也是"求仙尊饶过小女"。
可这一世,她明明已经斩断了与慕家的联系,为何慕绾月还要送这封信来?
"我要见他。"她突然开口。
慕绾月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姐姐,父亲现在住在城郊旧宅,他...他这些日子总说胡话,我怕..."
"我自有分寸。"慕星黎将信笺收进储物袋,转身时瞥见洗髓阁的窗纸被风掀起一角,黎玄澈的狐尾在阴影里若隐若现。
她摸了摸腰间的宗门禁令,那里还残留着他最后护她时的温度——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用她的手撕开真相。
城郊旧宅的朱漆大门早已褪色,门环上结着厚厚的锈。
慕星黎推开门时,院内的荒草齐膝高,堂屋的窗户破了个洞,风灌进来,吹得供桌上的牌位哗啦啦响。
"星黎。"
慕华安从里屋走出来。
他的头发全白了,从前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的胡须乱成一团,眼眶凹陷得厉害,倒像是比她还要苍老十岁。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伸出手,又在半空中顿住,"这些年...我有很多话想对你说。"
慕星黎望着他颤抖的指尖,前世被他亲手推进无妄渊时的刺痛突然涌上来。
那时她以为他是被邪修胁迫,以为他心里还有一丝父女情分;直到她在深渊里重生,才发现他与玄微子的交易,早在她出生前就开始了。
"你有什么要说的?"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慕华安踉跄着后退两步,扶着桌角坐下:"当年你母亲...她是神族,你知道吗?
玄微子说,只要把你交给他,就能解你母亲的血脉封印..."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节叩着胸口,"我骗了你,我不是你父亲,我只是...只是你母亲的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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