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西苑偏殿的屋脊,吹得檐下灯笼轻轻晃动。那张画着闭眼符号的黄纸静静躺在石缝间,墨迹未干。片刻后,一道身影悄然靠近,手指刚触到纸角,远处钟楼正好敲响子时三刻。
凤仪宫内,颜洛汐睁开了眼。
她早已换下白日素服,一身深青宫装衬得身形利落。袖中灵觉铃微微震颤,她指尖轻压铃身,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波动正从西苑方向扩散开来。这不是试探,是行动开始了。
“来了。”她低声说。
守在殿外的柳芸立刻推门而入,声音压得极低:“周明远已在屋顶布好反向引脉,李昭的人也到位了,只等您一声令下。”
“不急。”颜洛汐起身走到小灵床前。孩子睡得沉,呼吸平稳,额上贴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符纸,那是系统最后具现的静心符。她伸手探了探他的温度,确认无异,才转身走向主殿案前。
烛火映着舆图,血痕仍留在西苑位置,干涸发暗。她提起朱笔,在东偏殿值房旁添了个圈。
“他们要用傀儡术启动迷魂阵,必然需要施术者远程牵引。周明远设的灯阵能逆流追踪,只要对方动手,就会暴露位置。”
柳芸点头:“可若来的是替身呢?”
“那就更简单。”颜洛汐眸光微冷,“替身也需要操控者。真正的主谋,一定藏在能量回流能触及的范围内。”
话音刚落,系统忽然响起:【检测到精神波动,强度三级,来源——凤仪宫后殿西侧走廊】
她立刻抬手,示意柳芸噤声。两人对视一眼,柳芸迅速退至侧门,悄悄唤来两名女官。
颜洛汐独自立于殿中,仿佛毫无察觉。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宫女模样的人影出现在廊下。她步伐僵硬,眼神涣散,右手始终藏在袖中。行至寝殿门口,那人突然停下,缓缓抬起手——指尖沾着暗红液体,竟在门框上划出一道扭曲符线。
空气中泛起细微涟漪,像是水波被无形之物搅动。
就在符痕完成的瞬间,颜洛汐猛地抽出银簪,往自己掌心一划,鲜血滴落在地,恰好覆盖住先前绘制的反咒阵眼。与此同时,她低喝一声:“启!”
屋顶七星灯阵骤然亮起,七道金光顺着瓦缝垂落,交织成网。那名宫女浑身一震,动作停滞,脸上肌肉抽搐不止,似在承受巨大痛苦。
“拖进去。”颜洛汐冷冷下令。
两名女官冲出,将宫女制伏押入密室。她紧随其后,取出试毒绢帛接住对方手腕渗出的血。血珠落下,纸上渐渐浮现出熟悉的闭眼印记。
“果然是幽瞳会的人。”她收起绢帛,转向柳芸,“去通知周明远,调整灯阵极向,引导邪气逆流。”
“可是……万一伤到施术者之外的人?”
“不会。”颜洛汐摇头,“这阵法只对带有邪道印记的目标生效。真正危险的,是那个躲在背后操控一切的人。”
半炷香后,东偏殿值房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系统提示:【高阶精神链接断裂,施术者意识受创,位置锁定】
“动手。”她抓起灵觉铃,快步走出密室。
李昭已在殿外等候,见她出来立即上前:“皇后,东偏殿发现一名昏迷男子,穿着杂役服饰,怀里藏着骨笛。”
“带我去。”
穿过两重宫门,她看见一名枯瘦老者倒在地上,面色青灰,口角溢血。周明远蹲在一旁检查其脉象:“不是真身,是具傀儡躯壳,用来承接反噬之力的替身。”
颜洛汐蹲下身,用银簪挑开他衣领。颈侧赫然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与幽瞳会高层标记一致。
“长老级人物。”她站起身,“他们怕我们顺藤摸瓜,所以用了双层掩护——先以宫女为引子,再用替身断链。真正的主谋,还在外面。”
话音未落,小灵所在的寝殿突然传来一阵低语。
她心头一紧,拔腿就跑。
冲进房间时,只见孩子坐了起来,双眼无神,嘴唇微动,吐出的却是古老晦涩的音节。床柱上的静心符正在一点点变黑。
“糟了!”周明远跟进来,脸色大变,“他在试图唤醒沉睡意识,小公子的神识正在被拉扯!”
颜洛汐一把抱起小灵,将脸颊贴上他的额头。“听见娘的声音了吗?别怕,娘在这儿。”她一遍遍重复,声音坚定。
系统在此时开启传承界面:【是否启用‘净心诀’?当前成功率六成八】
“用。”她毫不犹豫。
刹那间,一段陌生咒文涌入脑海。她闭目凝神,开始低声吟诵。每念一句,怀中小灵的身体就轻颤一下,眼中的幽光也随之减弱。
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李昭冲进来禀报:“陛下亲自带队,在宫墙外的暗渠发现了出口,现已封锁通道!”
她没有回应,依旧紧紧抱着孩子,声音未曾停歇。
直到最后一句落下,小灵长长呼出一口气,眼皮一耷,重新陷入昏睡。床柱上的符纸“啪”地碎裂,化作灰烬飘落。
她松了口气,抬手擦去额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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