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竹帮大哥跟钱国强约好了见面时间，自己功成身退。
趁着暑假有空，温竹又支起了小摊。卖面霜。
虽然师父的医馆里面也有售卖，但是，这年头，压根没有推销和销售的那个概念。
所以哪怕医馆也有售。但是主动在医馆问面霜的人几乎微乎其微。
在大家看来，中医馆就是看病抓药的，怎么会跟面霜护肤这一类搭上关系呢？
所以温竹在外面不同的地方支起小摊子，除了让人试用，售卖之外，最重要的是是“打广告”作用。让人知道这个东西，并且告知哪里可以买。这样以后客源多了稳定了，她就不用在外面摆摊了。
想着能帮妈妈照看搭把手。
干脆两人摆在了一起。
温竹刚的试用模式很新奇，但是愿意尝试的还是少数。但是基本尝试过的，都会买一罐回家。
毕竟，她的面霜十块钱一罐，可不算便宜。所以摊子也不算忙。
她就趁着空闲帮妈妈打打下手，也能减轻点妈妈的活计。
刚把打包好的凉面递给一个大姐，她就继续帮忙收钱。
余光无意间瞥到了远远在拐角朝这边张望的老奶奶。
温竹挑眉。
这是想吃又舍不得花钱？
买不起但是嘴馋？
还是竞争对手派来打探敌情的探子？
看样子这老太太也有七十多了，眼神看着倒还清亮，就是感觉腿脚有点不方便。一走一拐的，挪动几步，就像是花了好大力气般。
温竹假装没看见她，妈妈也忙的没空去看，根本没注意到那老奶奶的存在。
但是温竹私下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了。对方观察她们的时候，她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这个老奶奶，观察许久，感觉应该不像是探子。
毕竟，她的目光，更多的是在看自己这个人。而不是蒋沁拌凉面的步骤和材料。
看着虽然年迈，人穿的倒也算是齐整，只是衣服洗的也有些旧了，发白了。
估计是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也对，现在也就刚到吃饱饭，饿不死的年代。
这样的老人，说不定真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倒也没心善到看见一个可怜老人就想要关怀一下，免费送一份的地步。
只是这个老奶奶看着，总觉得好像有些面善，仿佛她在哪里见过似的。
但是她在记忆中翻找许久，依旧对这个老奶奶没什么印象。
既然没印象，说明没见过。
但那老奶奶看自己的眼神，分明透露着欢喜，悲伤，又夹杂着愧疚和窘迫。
从温竹察觉到开始，那老奶奶一直在那墙边的拐角站了将近一个小时。
看样子腿脚不便，还时不时扶着墙靠着休息一下。
温竹不再纠结了，趁着妈妈没那么忙了，客人也都差不多买好离开了。麻利地打包了一份凉面，快跑几步过去递给她。
“奶奶，这是我们家自己拌的凉面。今天面条准备多了，现在都过了饭点了，要是不嫌弃，这一份您带回去尝尝。好吃下次来照顾我们生意。”
话是这么说，温竹也是怕她买不起，所以找的理由。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看这个老奶奶不由自主地亲近。看她腿脚不便一直站在这看自己，像是看自己的故人，就忍不住这么做了。
有时候，她相信自己的第六感，哪怕不认识，但是有些人是好是坏，她是有感觉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老奶奶看温竹突然跑过去，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扶着墙就要往反方向走。
但是年纪大，步子不稳，还是温竹扶了一把，才避免了摔倒的命运。
老奶奶有些局促地看着温竹。
“不，不，不用。我不吃，你自己留着卖钱吧。等会儿肯定还有人买，谢谢，谢谢你小姑娘。”
说着又把凉面推回去让温竹带回去。
温竹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白拿，刚准备再劝几句。
就听见自己支的摊子那边有人在喊她。
“这摊主呢？我们要试用面霜。”
“小竹，快过来，有人要看面霜了！”
蒋沁也对着温竹招手，示意她快回去招呼客人。
凉面摊子现在也有人来了，暂时抽不开手。
温竹答应了一句。
“来了！”
然后就想赶紧把凉面送出去，好赶紧回去。
谁知道她回头看的功夫，那老奶奶已经一瘸一拐地快速挪着步子，走了一段了。
温竹赶紧追上，把面塞进那老奶奶手里。
“您收着，帮忙尝尝味，下次给点意见！”
说着，就赶紧拔腿跑了。
那老太太本来想再次拒绝，她哪有脸收人家东西。
也是知道他一家子都过来了，实在忍不住想看看小时候的小豆丁娃娃长多大了长成什么样子了，这次找到了这里，悄悄看一眼。
但是刚走几步想要追上，给钱。
眼神扫到了站在凉面摊子旁边，一副高傲模样的温曼曼。
脚步立即顿住了。
到了嘴边的声音又咽了回去。
拉起半裹在头上的头巾，一瘸一拐，快速往反方向去了。
找了个小孩，塞给他一个糖，让他把五毛钱，送过去到凉面摊子。
看着蒋沁接到钱，又看了两眼那水灵灵的忙碌的姑娘，这才攥着装凉面的盒子，走了。
像，真像啊。
白皮肤，一晒就红，不会黑。
两个水灵灵的眼睛。
眉毛微微弯。
跟他爸小时候，简直太像了。
老奶奶叹了口气。
她又有什么脸面，去认人呢？
碰到了来找她的老头子，老头头发全白了，眼神不再清亮，略带混浊，像是蒙着一层阴翳。看人模模糊糊。
“秀珍啊，找着没？”
老奶奶扶住他的胳膊。
“看不见，就不要一个人出来了，我不是说了一会儿就回去跟你说吗？一个人出来多危险！”
说着搀住他，两个人步履蹒跚地一步步往家走去。
“你说他们会不会回来看看我们？”
老头子叹了口气说。
“回啥回，走得远远的才好，好好的活着，过的好就行了。别打扰他们了。”
老奶奶应了一声。
“嗯，回吧。一会那个，又该回来了。看见我们不在，谁知道又会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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