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龙隐关】
丹阳西北,雾岭西南。三山合围,一线出入。
龙隐关——大梁南域最坚之险关,亦是南萧宗族最早设防之地,形如虎口,扼雾岭咽喉,因得名“铁漏斗”。
传说三百年前,萧氏先祖曾以五千残兵守此关,对抗南蛮十万,三旬粮尽,人肉裹箭,老将血书于关楼石梁——“关在人在”。
今日,关外铁甲如山。
十万青阳军,从锦溪、赤岭、丹阳三方连夜汇集,旌旗蔽天,甲光寒照,直扑龙隐。
风起关前,萧然立于主骑之上,玄甲披身,披风猎猎,未下马。
他未令鼓,不设营,仅静静立于黑压压军阵之前,遥望那座闭而不语的古关。
关门未开,关楼无旗,似在观望,似在沉默。
他只是淡淡吐出一句:
“我不急他们开门。”
“我只是——等他们投降。”
——
【锦溪城】
晨光未盛,锦溪校场之上。
林羽亲自披甲立于新军列前,身后的旧林家军整齐列队,甲胄翻新,旌旗尽换。
他目光肃冷,举臂宣令:
“自今日起,林家军改制为‘锦溪城防营’,不以宗族为号,不受私令驱使,只护此城百姓安宁。”
言罢,他亲手将林家旧军旗抛入火盆,火舌腾起,映红众人脸庞。
三营新军同时跪地,一言不发,唯有一声声兵器撞地的回响,铿锵如誓。
赵烈便跪于第一营列首,作为改制后第一个校尉,他深知这一拜,拜的不只是主将林羽,更是与过去诀别。
不再为林家卖命——只为锦溪活命。
——
申时前,赵烈便率第一营一百三十人出城,受命驻防雾岭南口最近的断缨关。
此地地势险峻,为雾岭三条主线之一,若敌人自西南出逃或突袭,必经此地。
他立于关前崖顶,望着雾岭深处山影沉沉,不禁握紧了刀柄。
就在他巡查边线时,一阵低沉如鼓的轰鸣自远方传来,震得山石轻颤。
远方林间,一道道铁甲如浪自雾后而出。
十万青阳军,已重重布于雾岭四谷八关之外。
赵烈亲眼所见:
雾岭四口皆已被围,军营如林,拒马如刺。
铁甲密布之处,连山风都绕道而行。
火铳随营巡哨,日夜不歇,工匠于山间架设翻石车、攻城车、火炮阵,一线一线向山内推进,宛若封山索命。
这是围山。
是以铁与火筑成的天罗地网。
不仅如此,他回头遥望丹阳与赤岭方向,皆有调兵动静。
赤岭南营五千骑昼夜翻调,已夺山脉西口,封锁东岭粮道;
丹阳主府亦布三卫新编,设五道关卡,截断通往龙隐关的商路与驿途。
整个南境——在这一夜之间,已被一只无形巨手掌控。
赵烈低声呢喃:
“这不是兵临城下,这是……王者雄狮。”
——
【雾岭·矿脉】
山风呼啸,雾岭主峰之巅,林靖之立于断岩之后,手中折扇未展,眼神却穿透层峦叠嶂,凝望着南方。
他看见了。
看见那十万青阳军如铁水灌山,封锁四谷八隘;
看见丹阳、赤岭旌旗并列,三线汇聚,如张网收鱼。
他望见天边不再有商路驿骑,只剩一条被铁蹄碾过的尘途,死寂无声。
身后,林庆坐于石塌之上,脸色蜡黄,嘴角未干的血迹犹在,目光同样投向远方。
他不说话,仿佛说不出话。
而在他身旁,齐仲海负手而立,面色如霜,眉目沉冷。
青阳军火铳震地的轰鸣,已经隐约传入雾岭深腹。
他比谁都清楚——那不是警告,而是一场心理战。
他们太晚了。
他们想布“逆局”,却不知真正的杀局,是在他们之外。
——
“断了。”
林靖之沉默了许久,最终开口。
“从今以后,山是山,外面却已不属于林家。”
林庆坐于石塌,喃喃自语:“同是萧家……为何都归他了?南境萧家难道真的甘愿如此?”
“他们……连宗亲都要动手吗??”
“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同宗同族。不是归萧景玄,而是臣服他。”齐仲海负手而立,脸色阴沉,眸中寒芒不散。
许久,他忽然轻笑。
“十万围山又如何?”
“你们真以为,我齐仲海……只准备了山里?”
他抬头望向北方天际,风雪翻涌。
“真正的后手,在山外。”
林靖之转眸:“你还有外线?”
齐仲海没有直接回答,只冷冷道:“岂止是外线,还有秘密武器,只不过现在不是动手的好时候。”
——
与此同时,整个南境,风雷骤起。
丹阳城,鼓声三震,千军齐出。
主帅姜鸣铸亲自坐镇南城行辕,手握虎符,身着铠甲,号令丹阳城一万精兵,分三道列阵,向龙隐关北面推进。
他身后军旗猎猎,书“姜”字一笔钉铁,马蹄如雷,铠甲如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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