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着砂砾拍打在窗棂上,烛火摇曳,映得沈云岫的侧脸忽明忽暗。
他指尖轻叩桌案,目光落在许怀夕刚绘制的边境草图上。
苍狼部与白鹿部的对峙点被朱砂圈出,而黑鹰部旧地的粮仓位置则用墨笔细细标注。
“我们目前得到的消息若是真的,苍狼部下一步就是关内。”
沈云岫低声道,“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何突然对玉棋牌感兴趣?”
两日前他们准备回来时听到突厥人在找棋牌,许怀夕听懂之后下意识感觉他们要找的就是她身上的那块。
这棋牌是沈云岫的,总不至于这沈云岫是突厥的什么后代吧?
许怀夕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子内侧的棋牌,冰凉的玉璧上纹路微微凸起:“或许……他们要找的就是玉棋牌。“
但她随即想起茶摊上那个眼神空洞的小姑娘。
若真是被抓去祭祀的,那真是惨无人道。
“得救她。”许怀夕突然抬头,“那姑娘,绝不能留在突厥人手里。”
沈云岫沉默片刻,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我会安排探子盯紧沈万墨的动向。”
烛花“啪”地爆响,窗外传来沙枣枝刮擦屋檐的声响。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噤声。
有人在外头。
沈云岫按剑而起,猛地推开窗。
月光下,一只灰隼扑棱棱落在窗台,爪上绑着细竹筒。
是军中信隼。
军营主帐内,程将军独眼中精光闪烁。
他指尖点着沙盘上代表苍狼部的黑旗,冷笑道:“阿那也部按兵不动,白鹿部暗中烧粮。三大部落的联盟,早就名存实亡。”
李副将抱拳道:“探子来报,苍狼部首领呼延灼三日前秘密会见了一名中原人。”
“中原人?”沈云岫眯起眼。
“戴着斗篷,看不清脸。”李副将递上一块撕碎的衣角,“但留下了这个。”
沈云岫接过布料。
是上好的江南云锦,边缘用金线绣着细密的纹样。
这种料子,北疆根本见不到,除非……
“三皇子的人。”程将军冷笑,“果然按捺不住了。”
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夜影掀帘而入,低声道:“将军,白鹿部派了使者,说要见您。”
满帐哗然。
程将军却笑了:“好,好得很!既然有人递刀,我们岂能不接?”
他猛地拍案:“传令,全军备战。但记住,要让白鹿部的人'偷'到我们的布防图。”
沈云岫瞬间会意:“您要引他们入局?”
“鹬蚌相争?”程将军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我要让他们自相残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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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露水还挂在沙枣叶上,许怀夕已蹲在田垄间查看瓜藤长势。
嫩绿的藤蔓攀着木架舒展开来,几朵小黄花在风中轻颤。
“许姑娘!”李婶挎着篮子匆匆赶来,“商队带消息来了,您要的凉州瓜种,他们加价三成!”
许怀夕拍拍手上泥土,笑道:“告诉他们,若肯按原价,我额外赠他们十斤止血散的配方。”
李婶瞪大眼:“那可是您祖传的方子!”
“比起方子,商路更重要。
”许怀夕望向北方,“若能在突厥部落里埋下几条眼线,到时候行事也方便。”
正说着,远处忽然尘土飞扬。
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竟是多日未见的西域商人哈桑。
“许姑娘!”哈桑滚鞍下马,胡子上的银铃叮当作响。
“出大事了!白鹿部的人劫了苍狼部的商队,抢走的货物里…”他压低声音,“有您要查的东西!”
许怀夕瞳孔骤缩。
哈桑从怀中掏出一块染血的碎布,上面歪歪扭扭绣着半只符号与那姑娘腕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当夜,沈云岫带回军令:程将军要主动出击。
“三日后,我们会'泄露'假情报,诱使苍狼部攻打白鹿部。”他解开染血的护腕,露出小臂上一道新伤。
接着又道:“正好趁乱救人。”
许怀夕正在捣药的手一顿:“沈万墨会配合?”
“他别无选择。”沈云岫冷笑,“今早探子看到他带着姑娘出现在黑鹰部废墟,那孩子的情况更糟了,据说整日昏睡不醒。”
药钵中的草药被碾出深绿汁液。
许怀夕忽然想起古籍上的记载:“突厥雪童祭炼,这等事他们都做得出来。”
窗外忽然雷声大作,一场暴雨倾盆而下。
沈云岫望向漆黑的天幕:“时机到了。”
“什么时机?”
“突厥人最怕雷雨。”他嘴角勾起锋利的弧度,“雷电会干扰他们的狼烟传讯,这正是我们混入敌营的最佳掩护。”
许怀夕猛地站起,药钵翻倒,绿汁在桌面上蜿蜒成蛇形:“我和你一起去。”
北疆不轻易下雨,这次都是天助程将军他们。
雨幕如注,三十名精锐着突厥服饰,马铃铛内塞了棉布,悄无声息地逼近黑鹰部旧营。
许怀夕跟在沈云岫身后,脸上涂着药汁伪装的疤痕,腰间却暗藏淬毒的银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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