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握着沙发扶手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没有打断,只是那探究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同手术刀般锋利。
林悦紧接着说道:“陈老,我知道这听起来难以置信。但请您相信我们接下来所说的每一个字。这位,是唐太宗,贞观天子,李世民陛下。他因一次极其特殊的时空异常现象,穿越了千年时光,来到了我们的时代。”
寂静。
休息室内只剩下三人细微的呼吸声。
陈老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迅速转为难以置信的审视,最后凝固为一种极度深沉的思索。
他没有立刻质疑,也没有表现出恐慌,这种超乎寻常的冷静,让林悦心中稍定。
“证据。”陈老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需要超越‘感觉’和‘气质’的证据。小林,你是严谨的科研人员,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李世民缓缓抬起手,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
灯光下,他脖颈下方靠近锁骨的位置,赫然露出一道狰狞而陈旧的疤痕,疤痕的形状极其特殊,如同被某种猛兽撕裂后又愈合。
“武德九年,六月四日,玄武门。”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历史的回音壁上,“朕弟元吉,持弓近身搏杀,箭头被甲叶所阻,其爪牙…以手戟刺朕,伤在此处,几近于喉。”
他指尖轻轻拂过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痕,“此伤,史书或有载,然其位置、形状、深浅,后世医案图谱断无可能伪造得如此真切。陈老可寻任何史料或现代技术鉴定。”
陈老的目光死死锁在那道疤痕上,作为研究过古代战争史的人,他自然知道玄武门之变,也知道史书对李世民受伤的记载。
眼前这道疤痕的古老程度、位置、那独特的撕裂伤愈合痕迹…绝非现代手段能伪造!他的呼吸微微急促起来。
“还有,”李世民继续道,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研究所的穹顶,“今日观‘天眼’,朕言其乃‘通神之器’,非祭天之坛。观‘神箭’腾空,朕曾失态呼‘壮哉’,亦曾言其胜过‘孙行者筋斗云’,此等即时反应、用词、比拟,可向当时在场之讲解员、安保人员求证。朕初见此物,心中所想,确为祭坛与筋斗云,此乃思维定式,非事先预备之台词。”
林悦补充道:“陈老,陛下对古代典章制度、宫廷秘闻、贞观年间风物人情的了解,远超任何历史学家能达到的‘沉浸感’。他的思维方式、决策习惯、甚至对一些现代事物的理解角度,都带着无法模仿的‘古意’。更重要的是,赵振主管的过度关注和追查,正是源于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种无法用‘归国学者’身份完全解释的异常!”
陈老沉默了许久。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着他们,望着夜色中的研究所。
宽大的实验服下,肩膀似乎承载了难以想象的重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终于,他转过身,脸上已无波澜,但眼神深处却翻涌着惊涛骇浪,那是世界观被彻底颠覆后的震撼与随之而来的、科学家对终极未知的强烈好奇。
“呼…”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时空穿越…平行宇宙…还是某种我们尚未理解的高维现象?这…这简直是科学史上的终极谜题!”
他的目光灼灼地看向李世民,不再是看一个可疑的闯入者,而是如同凝视一个活生生的、来自历史深处的奇迹!“陛下,”他用了这个尊称,语气复杂,“您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颠覆所有已知物理定律的…‘重大科技基础设施’!其意义,或许不亚于FAST本身!”
李世民微微颔首:“朕亦不知因何至此。然既来之,则安之。朕无意扰乱此世,更不愿林卿与贵所因朕受累。唯愿旁观后世之昌明,或能寻得归途之机然赵振之疑,如芒在背,恐生事端。”
“我明白了。”陈老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属于研究所最高负责人的权威感重新凝聚,“赵振的工作是保障安全,但他这次的‘执着’,已经越界了。他动用权限追踪你们的考察行程,这是违规行为!仅凭这一点,我就可以暂时限制他的调查权限,并对他进行内部审查。”
他顿了顿,看向林悦,“小林,你做得对。这个秘密太过重大,必须控制在最小范围。从此刻起,关于陛下的真实身份,研究所内,仅有我、你,以及绝对可靠的小王知晓。陛下在研究所的身份,依然是‘李靖明’教授,参与一些…高度机密的‘历史行为模式与未来科技伦理’的交叉研究项目。这个项目由我直接负责,对赵振保密。”
压在林悦心头的巨石终于松动了一些,她感激地看着陈老:“谢谢您的信任和理解,陈老!”
“不是信任,是责任和科学家的本能。”
陈老纠正道,目光再次投向李世民,充满了研究的意味,“陛下,您的存在,对我们理解时间、历史,甚至人类意识本身,都可能具有难以估量的价值。当然,前提是必须确保您的绝对安全和这个秘密的万无一失。赵振那边,我会处理。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一早,到我办公室,我们需要制定一个更详细的方案。包括如何应对赵振可能的反弹,如何为陛下建立更稳固的‘保护伞’,以及…如何利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进行一些真正划时代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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