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外的风突然变得滚烫,像被扔进熔炉的丝绢,擦过脸颊时带着细不可闻的灼痛。
我踩着断裂的因果线往上冲,每一步都能听见脚底下金红的光粒碎裂的轻响——那是天道锁链的残渣,此刻倒成了我登天的阶梯。
"到了。"天机子的声音突然在识海炸响,像碎玉撞进青铜钟。
我抬头,原本若隐若现的黑色塔影骤然清晰,悬浮在虚空里的天机塔足有千丈高,塔身布满扭曲的符文,像无数条被钉死的蛇在攀爬。
最让我瞳孔收缩的是缠绕塔身的淡金色丝线,每一根都泛着幽微的光,我伸手触碰最近的那根,指尖刚碰到丝面就被烫得缩回——那温度和我血管里翻涌的金红一模一样,是天道的脉搏。
"这就是命契的所在?"我盯着塔顶那枚忽明忽暗的命纹石,喉结滚动。
十年前在轮回残界,那些残魂哭嚎着说"命契锁轮回"时,我只当是疯话;如今亲眼见着这些连接着无数修士魂魄的丝线,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原来每道修士的命数,早被人用金丝穿成了傀儡戏。
天机子的残魂从我的影子里浮出来,他的身形比上次更淡,像被雨水泡过的纸人,说话时嘴角都在渗金红的光:"命契不是石头,是最初那批制定轮回秩序的大能,用各自的道心意志刻下的投影。"他抬手虚点塔身,十二道暗纹突然亮起,"要破它,先解这十二道命锁。
每道锁......"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残魂的指尖微微发抖,"都是一段被封存的记忆。"
我猛地攥紧胸口的傀儡之心。
这颗从轮回残界捡来的"天道零件"突然发烫,烫得我锁骨生疼,像在提醒什么。
记忆?
天机子前世是天机阁首座,他说的"被封存的记忆",会不会和他当年被追杀的真相有关?
"你以为能走到最后一步?"
冰冷的话音从背后劈来。
我旋身,弑神剑的剑气已经擦着我左肩划过,割开道袍的同时带起一串血珠。
李慕白从虚空中踏出,他的道袍染着暗红,左眼缠着带血的布条——那是上次对决时我用雷火灼瞎的,此刻他露出的右眼布满血丝,像浸在血里的玻璃珠。
"这些锁链本就该存在!"他挥剑再斩,这次剑气扫向三根命运丝线。
我听见"嗤啦"一声,其中一根金线突然绷直,紧接着传来千里外的惨叫——是哪个倒霉鬼的命数被斩断了?
我的识海突然刺痛,眼前闪过陌生的画面:穿青衫的小修士在悬崖边摔得血肉模糊,手里还攥着半块未交的任务玉简。
"李慕白你疯了?"我咬牙甩出雷火符,逼得他后退两步。
可他的笑声像碎冰掉进油锅:"没有命契锁着,那些蝼蚁会自相残杀!
你看看他们——"他指向被斩断的金线,那根线末端的光粒正在消散,"死个外门弟子算什么?
总比全修真界乱成一锅粥强!"
我突然想起十年前在青云宗演武场,李慕白也是这样的眼神。
那时他还是内门首徒,我不过是个刚筑基的外门杂役,他指着我新得的《雷火诀》说:"杂役就该扫落叶,学什么神通?"后来我用签到系统换的《破妄诀》赢了他,他跪在演武场哭,说"我明明比你努力"。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认定了"秩序"该由他这样的"上等人"制定,蝼蚁就该被锁在命契里,按他的规矩活。
"你根本不懂。"我摸出傀儡之心,珠子表面的纹路开始和天机决残篇重合。
天机子的残魂突然抓住我的手腕,他的触感像团雾气,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别冲动!
十二道命锁的顺序......"
"闭嘴!"李慕白的弑神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这次他没有斩丝线,而是直取我咽喉。
我侧身避开,却看见他眼底的疯狂更盛——他不是来阻止我破命契的,他是来让我亲眼看着他摧毁我在乎的东西。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
我转头,刚才被他斩过的三根金线里,第二根彻底断裂了。
这次识海的画面更清晰:穿红裙的女修在炼丹房被丹火反噬,她怀里还抱着个襁褓,婴儿的哭声穿透画面,刺得我耳膜生疼。
"停下!"我吼道,傀儡之心在掌心震得几乎握不住。
那些断裂的金线像烧红的针,正往我识海里扎——原来命契不仅锁着修士的命数,还连着所有与我有因果的人?
红莲、周青、甚至当年在青云宗对我笑过的杂役小师妹......他们的命数,此刻都在这些金线上摇晃。
李慕白的剑尖已经抵住我心口。
他喘着粗气,血从眼罩渗出来,在脸上画出狰狞的痕迹:"林寒,你以为打破命契就能自由?
你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另一个更大的笼子!"他突然偏头看向塔顶的命纹石,眼神里闪过我从未见过的虔诚,"当年天机子要毁命契,结果被天道碾碎;现在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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