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座由半透明影子堆砌的巨塔,喉结动了动。
那些"砖石"上的唇形还保持着说话的弧度,有的在笑,有的在喊"护道",有的在念诀——原来天机子说的"帆",是这些被封印的修士用最后灵识撑起的屏障。
而我们误以为的"网",不过是屏障投在人间的阴影。
"这不是防线......是牢笼。"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
指尖的金线突然烫得灼人,像被火舌舔过的铁丝,顺着经脉往识海钻。
那些被困在核心里的灵魂影子突然加速,少女的银铃、少年的剑穗、老者的白须,一一撞进我眼睛里。
"他们在护着什么?"我喃喃,忽然想起天机子残魂消散前说的"真正的劫不是雷火,是人心"。
光团里那张和我有七分相似的脸又出现了,金瞳里翻涌着星屑般的光。
他的指尖凝聚的光箭离我心口只剩三寸,我却在这刹那看清了——那些修士的意志屏障之外,有团漆黑的东西在蠕动,像被锁在笼中的野兽,正用利爪抓挠屏障的边缘。
"原来命契的本质是封印。"我倒抽一口凉气。
之前总以为这是天道用来束缚修士的枷锁,却不知它困住的,是比天劫更可怕的存在。
可千年过去,屏障在岁月里斑驳,那些被护着的修士反而成了新的囚徒。
"我不再追求毁灭,我要重塑它。"我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左臂的骨头还在发烫,雷火灼烧的痛意反而让思路更清晰——彻底撕裂屏障,那团漆黑的东西会撕碎整个修真界;放任不管,修士的灵魂永远困在轮回里。
只有重塑命契,让屏障既能锁死黑暗,又能让灵魂自由流转。
识海里突然泛起涟漪。
天机子残魂的虚影浮现,他的白发被无形的风吹得乱颤,眼角的泪痣泛着幽光。"你比我聪明。"他的声音像碎玉相击,"真正的自由,不是彻底撕裂束缚,而是找到平衡。"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的掌心突然翻出一缕幽蓝的光。
那光像活物般钻进我眉心,灼烧感顺着识海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疼得蜷起手指,却听见他的声音在识海里回响:"这是我用三百年残魂悟的法诀,能引动命契核心的本源之力......"话没说完,他的虚影就开始变淡,像被风吹散的烟。
"前辈!"我下意识去抓,指尖却穿过他的胸膛。
"该说再见了。"他最后笑了笑,眼角的泪痣突然亮得刺眼,"记住,重塑的关键不是力量,是......"
"住口!"
一声暴喝炸响。
我猛地转头,李慕白的弑神剑已经到了眼前。
他的脸扭曲得可怕,眼尾泛红,像被激怒的野兽:"你疯了吗?
还想继续操控命运?!"剑气裹着腥风扫过来,我闻到血锈味——他居然用本命精血催发剑势。
红莲的咳嗽声从右侧传来。
我余光瞥见她撑着碳化的法袍跪起,腰间的羊脂玉佩还泛着青光,正渗出细细的血丝。"小心他的剑......"她的话被咳断,嘴角的血沫溅在青石板上,像朵妖异的红梅。
"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真正的修行!"李慕白的剑势更猛了,弑神剑上的血纹爬满剑身,"当年天机子用命契困我道心,现在你还要步他后尘?!"
我突然想起他之前扶我肩膀时的颤抖。
原来他早认出光团里的脸是天机子,所以才会失控?
可此刻他的剑势里没有半分保留,分明是要置我于死地。
"李慕白!"我吼了一声,却被剑气掀得撞在塔壁上。
半透明的影子砖石被我撞碎一片,那些保持着说话弧度的唇形突然扭曲,发出尖啸。
"你以为重塑命契就能当新的天道?"他踩着碎掉的影子冲过来,弑神剑的剑尖几乎要戳穿我的咽喉,"我绝不会让你......"
"够了!"我咬碎舌尖,腥甜的血漫进喉咙。
左手掐了个破妄诀,金线星图突然从指尖暴涨,像张金色的网裹住弑神剑。
天机子残魂留下的法诀在识海里发烫,我听见核心里传来"咔嚓"一声——是屏障的裂痕在愈合?
还是黑暗的爪牙更近了?
李慕白的剑顿了顿。
他瞪着我,瞳孔里映着我泛红的眼:"你......"
"我要的不是操控。"我扯着嘴角笑,血珠顺着下巴滴在金线星图上,"是给所有灵魂一条活路。"
他的手开始抖。弑神剑上的血纹突然褪去,像被水冲散的墨。
"林寒!"红莲的尖叫又响起来。
我抬头,看见光团里的金瞳人指尖的光箭已经穿透金线星图,离我心口只剩半寸。
而在光箭后方,那团漆黑的东西突然暴涨,露出一只布满倒刺的爪子,正抓向屏障最薄弱的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松开掐着破妄诀的手。
金线星图瞬间溃散,却在我掌心凝成一枚金色的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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