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毯荧光在指挥中心外壁上诡异地脉动，像一颗巨大的心脏正在苏醒。
林炎踏入改造自军方地下堡垒的联合指挥中心时，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海腥与金属混合的刺鼻气味。
他的机械左臂上临时加装的潮汐感应器正发出急促的"滴滴"声，提醒着水位上涨的速度已经超出预期。
"936小时。"雷战的声音从全息投影台前传来，他破损的军装上沾满荧光菌斑，"距离灾变开始已经过去整整39天，而我们的时间可能只剩下最后24小时。"
唐雨柔站在投影台另一侧，星蓝色的机械瞳高频闪烁，将地热核爆模型投射到半空中。
她的机械右臂不时传来细微的电流杂音，林炎注意到她刻意将那只手臂藏在身后。
"70层水位比三小时前又上涨了1.2米。"萧无月右眼的监控芯片旋转聚焦，将深海族兵力分布图叠加在核爆模型上，"按照这个速度，明天这个时候，海水就会灌入65层的通风系统。"
林炎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系统界面在视野中弹出红色警告：【先知预知冷却完毕，可用次数1/1】。
他下意识摸了摸左肩的血晶腐蚀纹路，那里传来阵阵刺痛——每次系统活跃时，这些纹路就会发烫。
指挥中心的金属大门突然被撞开，陈默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防护面罩上满是裂痕："隔离区...半鱼人全部转向了！他们正在破坏净化装置！"
全息屏上的数据剧烈波动，代表70层水位警戒线的红色曲线几乎垂直上升。林炎的系统突然跳出一条分析：【抑制剂失效，深海族声波控制增强300%】。
"没有时间争论了。"唐雨柔向前一步，机械臂终于暴露在众人视线中——原本银白色的外壳此刻布满裂纹，内部透出危险的橙红色光芒，"地热核心已经超载到临界点，我们可以利用星械共鸣器制造定向坍塌。"
雷战猛地拍下控制台上的按钮，一组全息蓝图展开："方舟计划已经准备就绪，50层以上的避难所可以容纳80%的平民。"他的手指划过投影，显示出精心计算的撤离路线，"强行核爆可能加速海底裂缝扩张，监测数据表明——"
"数据？"唐雨柔突然提高了声音，机械瞳爆发出刺目的蓝光，"你知道深海族的主力部队有多少吗？"
她的机械臂展开，一组令人毛骨悚然的图像浮现：无数鱼人战士正在深海中集结，数量之多如同迁徙的沙丁鱼群。
林炎的银白瞳孔中血色丝线蔓延，系统界面不断刷新着分析结果：【两种方案胜率计算中...】。
他注意到唐雨柔说话时，机械臂的震动频率异常加快——她在隐瞒什么。
荧光藤壶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啸，指挥中心墙壁上的菌毯剧烈蠕动，释放出大量荧光孢子。
林炎的系统警告疯狂闪烁：【检测到精神干扰，SAN值下降中...72%...71%...】
深海女王的虚影从孢子云雾中浮现，她蓝藻般的长发无风自动，透明的鳃状耳部轻轻颤动。
虚影没有开口，但所有人都听到了那穿透脑海的低语："陆地蝼蚁...你们的挣扎只会让深渊更美味..."
"小芸！"林炎大喊。
女孩怀中的玩具熊突然亮起星纹，一道净化光波扫过指挥中心。
荧光孢子如雪花般消融，同时照亮了墙角一个扭曲的身影——鱼人侦察兵的伪装被破除，它覆盖着鳞片的手爪正插在通讯设备的接口处。
"它在发送我们的坐标！"萧无月右眼的监控芯片射出一道红光，鱼人侦察兵在惨叫中化为灰烬。
林炎闭上眼睛，激活了系统最后的先知预知能力。两幅画面在他脑海中交替闪现：
第一幅是唐雨柔站在地热核心前，星械共鸣器过载爆发的光芒吞没了她的身影，同时将汹涌而来的深海族大军化为蒸汽。但画面最后定格在她机械体崩解的瞬间，那些飞散的零件像凋零的花瓣。
第二幅是漫长的撤离队伍在菌毯覆盖的通道中蹒跚前行，后方不断传来爆炸声。当最后一批平民抵达50层时，监测显示70%的地窟领土已被海水淹没，深海族在那里建立了孵化巢穴。
【方案一胜率70%，代价：唐雨柔机械体报废】
【方案二胜率45%，代价：领土永久损失30%】
林炎睁开眼，发现所有人都注视着他。
唐雨柔的机械臂已经完全变成了暗红色，她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的机械体本就是武器，这是最有效率的方案。"
雷战的拳头握紧又松开，军人的坚毅面孔上首次出现裂痕。他看向墙上那面绣着军方徽章的旗帜，声音沙哑："有时候...毁灭才是仁慈。"
指挥中心陷入死寂，只有潮汐感应器的警报声越来越急促。
林炎的机械左臂甲突然自动展开，投影出一组全新的数据流——那是他刚刚通过系统计算出的第三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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