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走进屋内,邢夫人正歪在榻上,手中嗑着瓜子,地上满是瓜子壳,一片狼藉。见她进来,邢夫人冷笑一声道:“二奶奶,如今府里出了这等丑事,你这当家的可得拿个主意。总不能任由这事儿闹大,坏了贾府的名声。”
王熙凤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的花朵般灿烂,却又透着几分世故与圆滑,恭敬地说道:“太太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外头瞎传罢了,当不得真。我已派人去打点了,明日便放出话去,就说赵家是染上疫病,阖家暴毙——这般一来,流言自然就平息了。”她的语气轻柔,仿佛在安抚一个发脾气的孩子。
邢夫人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就怕堵得住悠悠众口,堵不住阎王的账。那嫣红虽是个贱妾,到底是府里的人,就这么草草埋了,别个还当咱们刻薄。往后传出去,还不知道被人怎么编排呢。”王熙凤心下暗骂邢夫人多事,面上却依旧笑道:“太太虑得是。我这就吩咐人,给嫣红做副柏木棺材,再请几僧一道来超度,也算全了府里的体面,让旁人无话可说。”她心中虽有不满,却也明白邢夫人的话不无道理,只能顺着她的意思行事。
当夜,王熙凤躺在榻上,辗转反侧,仍不放心。她深知此事犹如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再次引爆。于是,又命平儿暗中查探,务必确保万无一失。
平儿领命后,凭借着自己的聪慧与伶俐,寻到邢夫人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她将小丫鬟拉到一旁无人处,塞了二两银子,笑着说道:“好妹妹,姐姐有件事想问问你。你且告诉姐姐,那日赵家的事儿,还有旁人知道吗?”小丫鬟见了银子,眉开眼笑,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姐姐,不瞒你说,王善保家的逼债时,曾有个醉汉在巷口撞见。那醉汉是城郊的屠户,整日里在酒肆胡吃海喝,胡言乱语的,难保不会把这事传扬出去。”
王熙凤得知这个消息,原本就紧锁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心中暗忖:这屠户若是真把事情宣扬出去,那可就麻烦了。平儿见状,轻声安慰道:“奶奶莫急,依我看,不如如此这般……”王熙凤听了,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微微点头。
三日后,那屠户又如往常一样在酒肆中喝酒。酒过三巡,他突然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大声叫嚷道:“贾府放利钱逼死人啦!你们都不知道吧,那贾府的人可狠了……”话音未落,便从门外冲进几个泼皮,他们身着破旧衣衫,面露凶光,不由分说,将屠户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众人见状,纷纷围了过来。只见那屠户满脸是血,却还在叫嚷着:“我有证据,我亲眼看见的……”众人只当他又发酒疯,在胡言乱语,并未当真。
次日,便有消息传出,说屠户因与人争酒钱,被人打死了。一场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的风波,就此平息。
只是经此一事,贾府上下人心惶惶。丫鬟婆子们私下里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说府里闹鬼,阴魂不散。邢夫人虽表面上强装镇定,可心里也后怕不已,自此再不敢明目张胆地放利钱。王熙凤每日夜里都要焚香驱邪,望着那跳跃的烛火,长叹道:“这府里的烂账,不知何时才能清算……”
且说贾母不知从何处听闻了此事,心中恰似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大为震怒。这日,本应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贾母屋内那光可鉴人的金砖地上,然而,却丝毫未能驱散此刻弥漫在整个屋内的凝重压抑气氛。
贾母身着一袭深色的绸缎长袍,端坐在那张精雕细琢的雕花大椅上,椅背的繁复花纹仿佛都因她此刻的威严而显得愈发深沉。她的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乌云密布,眼神中透着令人胆寒的威严与愤怒,仿佛能洞察一切隐匿的真相。
不多时,邢夫人和王熙凤被传唤至屋内。二人刚一踏入房门,那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场,便让她们瞬间感受到了贾母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怒火。两人心中“咯噔”一下,赶忙疾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请安。邢夫人微微颤抖的身躯,显示出她内心的极度恐惧;王熙凤虽努力维持着镇定,可低垂的眼眸中也难掩一丝慌乱。她们头垂得极低,仿佛要将自己的脸深埋进地面,大气都不敢出,仿佛稍有不慎,便会引发贾母更强烈的怒火。
贾母怒目而视,那锐利的目光如同两把利刃,率先投向邢夫人,紧接着,一声厉喝如惊雷般在屋内炸响:“你这孽障!平日里就只晓得一门心思贪那点银子,行事鲁莽不知轻重,如今竟闹出人命这般大祸,你可知道这对贾府的名声而言,是多大的损害?贾府历经百年风雨,好不容易积攒下这等声名,何等的珍贵重要,岂是容你这般肆意胡作非为的!”邢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吓得浑身如同筛糠般剧烈颤抖,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地嗫嚅着道:“老太太息怒,儿媳……儿媳实在是猪油蒙了心,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这等糊涂事,往后再也不敢了,求老太太饶过儿媳这一回吧。”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中满是恐惧与懊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