冈底斯山脉的雪线在黄昏时分泛着青灰色,像被磨钝的藏刀刀刃。陆惊鸿踩着冰碛石前行,登山靴底的钢钉刮过冰层,发出指甲抓挠岩壁般的声响。他腰间的杨公盘突然剧烈震颤,罗盘天池里的水银泛起细密涟漪,二十八宿铜镜面映出模糊的黑色阴影 —— 那是密宗典籍里记载的 "业障云",预示着伏藏之地必有血光之灾。
"闻到没?" 格桑梅朵突然驻足,鼻尖微动。她藏族长袍下的银质噶乌盒轻轻晃动,里面装着从纳木错带回的圣湖水。这位被怀疑是多吉帕姆转世的少女,总能在绝境中捕捉到凡人忽略的气机:"是陈化千年的藏红花味,还有...... 尸香魔芋的腐臭。"
陆惊鸿挑眉,从帆布包掏出半块压缩饼干咬碎:"恭喜,你离成为合格地师只差学会用罗盘分辨香道。" 他扬手抛起一把黄铜卦钱,六爻落地竟成 "火水未济" 卦象,卦辞赫然是 "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这是地师一脉的大忌卦,暗示此行必遇水厄,且极可能功亏一篑。
转过一道冰川裂缝,座落在峭壁上的苯教残寺突然撞入眼帘。断壁上的苯教雍仲符号被风雪侵蚀得只剩半道弧线,却依然透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压迫感。寺庙正门两侧各立着一根一人高的玛尼杆,杆顶的牦牛头骨空洞眼眶里,竟嵌着两枚泛着幽光的人类头骨 —— 那是苯教黑派 "人骨法器" 的标志,用仇敌头骨炼制,据说能镇住三千里地脉。
"小心,这是 ' 三恶道门 '。" 陆惊鸿按住格桑梅朵欲推寺门的手,从背包取出一卷《西藏王臣记》残页,"松赞干布时期,苯教巫师为对抗佛教,曾用活祭血咒在寺庙入口设下 ' 畜生道、饿鬼道、地狱道 ' 三重机关。你看这门环......" 他指着门扉上锈蚀的青铜兽首,其口部呈扭曲的 "∞" 形,正是密宗里象征轮回痛苦的符号。
格桑梅朵忽然轻笑,从发辫取下一枚珊瑚坠子抛向门环。坠子刚触及兽首,门缝里突然射出数十道寒光 —— 竟是淬了毒的牦牛骨箭!珊瑚坠在半空爆裂,红色碎屑如血雨纷飞,每一片都精准击中骨箭前端,发出 "滋滋" 的腐蚀声。
"阿尼哥派的五毒曼荼罗解药?" 陆惊鸿挑眉,看着地上冒青烟的骨箭,"沐云裳还真舍得,这珊瑚坠子够换半座勐库茶园了。"
"比起你的《皇极经世书》残卷,不过是茶叶渣子。" 格桑梅朵甩了甩被风雪打湿的发辫,藏族少女特有的小麦色肌肤在暮色中泛着珍珠光泽,"走吧,再磨蹭下去,南宫家的血螺梵轮该给咱们念往生咒了。"
寺庙内堂布满蛛网,却意外整洁。靠墙的经架上,排列着数百具用藏红花防腐的人骨书册,每具骨架的胸骨上都刻着苯教蝌蚪文 —— 那是用仇敌肋骨炼制的 "罪业经",每一页都记载着黑巫师的杀戮往事。
陆惊鸿的杨公盘突然指向西侧墙壁,罗盘天池的指针竟逆时针旋转三圈,最终停在 "鬼门十三针" 的方位。他蹲下身,用洛阳铲轻敲地面,土层下传来空洞的金石之音:"这里有地宫,入口应该在......"
话音未落,格桑梅朵突然拽住他后领向后急退!方才站立的地面轰然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底传来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像是无数条巨蛇在蜕皮。陆惊鸿借着火折子微光,看见井壁上密密麻麻嵌着人的指骨,每根指骨都用生牛皮绳串成螺旋状,正是苯教 "万劫不复井" 的格局 —— 掉下去的人会被指骨割碎,魂魄永远困在井底受轮回之苦。
"看上面!" 格桑梅朵突然惊呼。
头顶的横梁上,不知何时爬满了浑身缠着经幡的干尸。这些干尸身着苯教黑派的赤褐色法衣,腰间系着用人皮缝制的咒符袋,双手结着 "断命印"。陆惊鸿瞳孔骤缩,认出那是苯教失传的 "尸解仙" 秘术 —— 将活人与经幡缝合,制成守护伏藏的活死人。
"闭气!" 他突然扯下腰间的五帝钱串,甩成圆形结界罩住两人,"他们要喷的不是毒雾,是......"
"是业火。" 格桑梅朵接过话头,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颤栗。她曾在楚布寺见过噶举派的《十六世大宝法王预言唐卡》,其中一幅画着 "黑幡覆顶,尸吐赤焰" 的景象,正是眼前的劫数。
干尸们张开嘴,喷出的却不是火焰,而是一种粘稠的黑色液体。那液体落地即燃,瞬间在地面织成狰狞的雍仲图案。陆惊鸿抓起一把朱砂撒向图案中心,却见火光中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人脸 —— 那是被炼制为 "尸解仙" 的亡灵,每一张脸都在无声嘶吼着索命。
"用《龙钦心髓》的 ' 九乘次第 '!" 格桑梅朵突然按住他的手,将自己的噶乌盒打开,圣湖水混合着她的指尖血滴在杨公盘上,"你守外阵,我破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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