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号在江面上颠簸了三日,终于在第四天晌午靠了岸。
陆醉川踩着摇晃的跳板踏上滩涂时,靴底陷进半尺深的淤泥里,混着腥气的风卷着细沙扑来,吹得他酒葫芦上的红绸子猎猎作响。
"前面就是青螺谷,过了谷口就能望到海。"沈墨寒拢了拢月白立领衫的袖口,指尖轻轻点在腰间的桃木剑上。
她的眼尾微微跳动——那是阴阳术数触发时的征兆,"但...谷里的山气不对。"
陆醉川摸出酒葫芦灌了一口,烧刀子的辛辣顺着喉管滚进胃里,城隍印在腰间发烫。
他望着前方两座对峙的青灰色山壁,谷口处的野蔷薇开得正艳,却没有半丝虫鸣,连最耐活的山雀都不见影子。"小九。"他侧头唤了声。
盲女站在船尾,苍白的指尖搭在判官笔上。
那支乌木笔杆突然泛起幽蓝微光,笔尖悬在半空划出半道圆弧,"有血气。"她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玉,"很多,很浓。"
话音未落,谷口的野蔷薇突然簌簌坠落。
花瓣打着旋儿飘到半空,竟凝结成深褐色的血珠,"啪嗒"砸在青石板上。
赵霸天的铁莲子已经扣在掌心,他眯起眼盯着山壁:"老陆,这味儿像去年在租借见过的——东洋鬼子拿活人炼的阴毒玩意儿。"
林大侠的剑"嗡"地出鞘三寸,寒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来了。"
山风骤然倒卷。
黑袍如墨云般从两侧山壁倾泻而下,为首那人面覆青铜鬼面,露出的下半张脸泛着死灰,嘴角勾起的弧度却带着几分戏谑:"陆跑堂,沈小姐,赵爷,林大侠——劳驾各位绕这么远路,可还合心意?"
沈墨寒的瞳孔骤缩。
她能感觉到这股气息与之前在码头察觉到的阴影同出一源,却更浓烈十倍。"阎罗境中期。"她低声道,"小心他的鬼面,可能是用百具童男童女的骨血祭炼的。"
陆醉川把酒葫芦往腰间一挂,城隍印在掌心翻了个转。
印身的青铜纹路里渗出金红微光,那是城隍之力开始涌动的征兆:"小九守阵脚,寒儿破他感知,赵爷和林大侠去左边山壁——那棵歪脖子树后有三个暗桩,先清了。"
"得嘞!"赵霸天咧嘴一笑,反手甩出三枚铁莲子。
铁莲子擦着黑袍使者的耳际飞过,精准钉在左侧山壁的树洞里,闷哼声几乎同时响起。
林大侠的剑已经化作一道银光,顺着山壁的裂缝疾掠而上,三息间解决了两个躲在岩缝里的喽啰。
小九的判官笔重重戳在地上。
盲女的睫毛剧烈颤动,原本混沌的眼仁里泛起两团幽绿,笔尖在青石板上划出血色符文——那是无眼判官的"断厄阵"。
符文刚成型,最前排的黑袍喽啰突然惨叫,他们的影子被生生扯离地面,化作丝线缠上自己的脖颈。
"雕虫小技。"黑袍使者抬手一拂,鬼面上的青铜鳞片突然活过来般游动。
沈墨寒的桃木剑"铮"地鸣响,她旋身挥剑划出半圆,桃木碎屑裹着朱砂粉迎上那股阴风,"破妄术!"阴风撞在朱砂幕上炸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魂幡虚影。
陆醉川趁机欺身而上。
城隍印的金光裹着酒气劈头盖脸砸下,黑袍使者慌忙举臂抵挡,却见那金光穿透他的玄铁护臂,在他小臂上烙下一个深可见骨的印记。"好个城隍印!"黑袍使者倒吸冷气,鬼面下的声音终于有了裂痕,"难怪能杀我三波人手——"
"杀你三波是给面子。"陆醉川甩了甩发梢的血珠,酒葫芦又凑到嘴边,"老子今天要把你这鬼面当尿壶使。"
黑袍使者彻底被激怒。
他双手结印,鬼面上的青铜鳞片突然崩裂,露出底下一张爬满蛆虫的脸。
山谷里的血气骤然凝结成实质,化作千万把带血的匕首,"去死吧!"
沈墨寒的桃木剑射出九道火星,精准点在每把匕首的尾椎骨位置——那是阴器最薄弱的"命门"。
赵霸天的铁莲子混着林大侠的剑气从两侧杀回,专打黑袍喽啰的"气海穴"。
小九的断厄阵突然逆转,那些被扯碎的影子重新凝聚,化作锁链缠上喽啰的脚踝。
陆醉川却在这时灌下最后半壶烧刀子。
酒气顺着七窍蒸腾,他的瞳孔里浮现金色的城隍法相,城隍印的金光暴涨三尺。"观生死!"他大喝一声,原本漫天的血匕首突然凝滞——在他的"法眼"里,每把匕首的轨迹都成了明明白白的线,"断因果!"
金光如刀,精准斩断所有血线。
血匕首"噼里啪啦"碎成血雾,陆醉川的城隍印已经抵在黑袍使者的心口。
"噗——"
鬼面碎成八瓣,黑袍使者踉跄后退,胸口的血洞滋滋冒着黑烟。
他盯着陆醉川染血的衣襟,突然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完了?"他指缝间渗出黑血,在地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符号,"主子说过...要让你们看着...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