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玉龙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查英哲记忆深处的锁。
黑暗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他十四岁时的冬天,在查玉龙的“训练室”里。他被迫与另一个兄弟格斗,直到对方奄奄一息。
查玉龙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好孩子,现在,结束他。”
当他犹豫时,查玉龙的鞭子落在他的背上撕开皮肉:“感情是毒药,记住这一点。”
十六岁那年,查玉龙带他去找仇家,他的手中被塞进一把匕首。那天晚上,他第一次看到鲜血从人的身体喷涌而出。
十七岁那年,查玉龙强迫他学会使用蛇鞭,抽打他的兄弟姐妹们。
他告诉他:“施与痛苦是一门艺术,你必须精通它。”
每每这种时候,查英哲会尽量回忆和那些兄弟姐妹偷来的一些快乐时光,避免自己掉进极恶的深渊。
孩子们挤在宅邸的阁楼角落,围成一圈分享着偷来的饼干,他们躲在花丛里仰望星空。
白天里从不敢展现的纯粹喜悦,却被一道道鞭痕撕裂。
记忆如同一场噩梦,在他的脑海中盘旋、咆哮。
查英哲感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困难,手指开始微微颤抖,额头渗出大量冷汗。
这是他靠近查玉龙时的生理性恐惧,即使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
“看看你,”查玉龙轻蔑地笑了,“表面上是人人畏惧的查英哲,实际上还是那个害怕我的小男孩。”
查英哲咬着自己的舌尖,去抗拒查玉龙对他的干扰。
他再次看向林亦忻,她的眼睛透彻明亮,像是风暴中的星辰。
她的瞳孔在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强韧。
查英哲清楚地记得,她有好多次在他面前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在射击场上握枪时、在会议室里被他指导时、在遇到挫折,失败或是陷害时。
甚至是,在他故意用冷酷的方式,逼她直面弱点时。
查英哲看着她,看着她的双眼,她的表情,她手指做出的动作,迈步向前。
他清楚的看到,她的手腕已经被勒地淤痕严重,但她依然冷静。
查英哲明白,林亦忻不是凭空等待救援的弱者。
她应该是找机会,偷看到了地雷布置的细节。
突然,查玉龙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注意到了什么。
“真聪明,”他冷笑一声,随后猛地站起身。
他手中的鞭子划破空气,重重抽在林亦忻的手指上。
一道鲜红的血痕立即浮现。
“住手!”查英哲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
“为什么要住手?”查玉龙再次挥鞭,这次精准地落在林亦忻的另一只手上。
“我只是在向你示范,就像当年用安妮向你教学一样。”
林亦忻咬紧牙关,并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她用力摇头,示意查英哲不要冲动。
查英哲调整着呼吸,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但视线却因为湿意而开始模糊。
他忍不住对着查玉龙诘问:“你明明喜欢安妮,为什么要那样对她?为什么要把她折磨得体无完肤?”
查玉龙的动作突然停住了,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
“我确实喜欢她,甚至爱她。”他柔声说道道,仿佛这种感情并不陌生,“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他走回餐桌旁,端起一杯红酒,抿了一口道:“痛苦是最真实的东西。当一个人感到痛苦时,他是真实存在的。当我能够给予痛苦时,我也是真实存在的。”
查玉龙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你或许不知道我被领养前的样子。一个无名小卒,一个透明人,一个没有人会记住名字的孤儿。直到我发现——通过制造痛苦,我可以在别人的记忆中永远存在。”
他转身面对查英哲,表情近乎平静:“安妮很特别,当我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时,我感觉自己是真实的。”
查玉龙感觉自己在诉说世界上最浪漫的事。
查英哲却感到一阵恶心:“那为什么派她去执行那个死亡任务?你差点毁了她!”
听查英哲提到这件事,查玉龙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他的声音突然提高:
“因为你不愿意派她去!我一手培养你成为继承人,你却被她动摇、心软。所以我必须代替你完成这个蜕变。”
查玉龙的冷酷无情,令人胆寒。
只因为查英哲体会到了亲情,甚至是一些介于姐姐和母亲之间的爱,他就要毁掉她。
“亲情?爱?”查玉龙轻声重复着,仿佛在咀嚼某种毒物,“你竟然学了这些词……真让我恶心。”
他的声音忽然拔高,刺耳得像刀尖刮过金属:“再说了,把安妮救回来以后,你不是把她治好了吗?像个男昌一样,真贱!还让她活得像个人?”
查玉龙的语气扭曲,仿佛在描述某种不可饶恕的罪行:“你让她活得像个人!”
查英哲的拳头握得很紧,脸上仍在努力保持着表情。
查玉龙盯着他,却忽然笑了。
“怎么?不说话了?”他歪着头,像在欣赏猎物的挣扎,“是不是终于想通了?决定放弃你的林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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