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叠伏奇谋
1937年11月的太行山,寒风裹挟着砂砾与冰晶,如锋利的刀刃般刮过众人面庞。杨涛站在龙隐谷了望台上,双手紧握望远镜,镜片上很快结起一层薄薄的霜花。远处山口处,日军探照灯的光束如同惨白的巨蟒,在夜幕中不断游弋,每一次扫过岩壁,都让人心头一紧。他默数着光影掠过的次数,第二十七次光束扫过时,喉结下意识地滚动——距离黑石岭炮楼被端仅过去十二个时辰,日军主力竟比预计来得更快。
"杨头儿,矿洞里的乡亲们都安顿好了!"石头抱着一箱手榴弹匆匆跑上来,少年脸上还沾着开垦梯田时的泥渍,粗重的喘息声中带着一丝紧张,"老周说那些改良的绊雷都布置好了,就等鬼子踩响!"
话音未落,山谷深处突然传来闷雷般的枪炮声。杨涛浑身一震,望远镜差点脱手坠落。这声音并非来自预计的日军进犯方向,而是东南方七亘村的位置。此起彼伏的重机枪扫射声中,夹杂着熟悉的"没良心炮"特有的轰鸣,在群山间激起连绵不绝的回响,每一声都像是在叩击众人的心脏。
"张连长!"杨涛转身冲向临时指挥部,帆布门帘被风掀起又重重甩下,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七亘村方向的交火,你们八路军事先知道?"
正在调试电台的八路军张连长猛地抬头,旋钮在掌心拧出刺耳的电流声。他盯着突然爆响的电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不可能!我们所有部队都在按计划诱敌,七亘村不该有..."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快速阅读着电文,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总部急电!日军两个联队佯装追击友军,实则绕道七亘村,企图包抄我军主力!"
洞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老陈手中的烟袋"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火星溅在绘制的防御图上,烫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杨涛抓起缴获的日军地图,炭笔在七亘村位置划出猩红箭头,力道之大几乎要将纸张划破:"那里是太行山咽喉要道,两侧悬崖夹着深谷,典型的..."
"伏击地形!"张连长和他异口同声。两人对视的刹那,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彻骨的寒意——日军这招声东击西,显然是经过精心谋划,想要将八路军主力一网打尽。
"可我们在七亘村没有设防!"通讯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要崩溃,"总部说那里地势太险,不适合大部队展开..."
杨涛突然抓起墙角的没良心炮设计图,图纸边缘被汗水浸得发皱,满是折痕:"我带十五人增援!连长,你留守据点继续诱敌!"
"胡闹!"张连长拍案而起,震得煤油灯剧烈摇晃,灯油溅出些许,"你这点人去了就是送死!七亘村现在至少有两千日军,还有山炮掩护!他们的火力能把那片区域犁个遍!"
"但他们不知道我们有这个!"杨涛扯开布帘,月光照亮洞口三具崭新的没良心炮。铁桶表面还泛着锻造的余热,铁轨焊接的支架上,固定用的麻绳被反复浸泡桐油,散发着刺鼻的气味,"三发炮弹下去,峡谷里的鬼子一个都跑不了!只要打乱他们的阵脚,就能为我军主力争取时间!"
老周突然从人群中站出来,鸟铳往肩上一扛,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坚定:"算俺一个!当年在鹰嘴崖采药,七亘村的每块石头俺都摸过!那里的地形我熟,能找到隐蔽的路线!"
"我也去!"石头把最后一枚手榴弹塞进腰带,眼神中燃烧着怒火,"俺们刚端了炮楼,鬼子肯定想不到还有第二波伏兵!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八名八路军战士对视一眼,齐刷刷摘下帽子。为首的老兵露出缠着绷带的额头,伤口处还渗着血丝:"张连长,让我们去吧!这些土炮需要有人配合,我们熟悉日军战术!我们不能看着兄弟部队被围歼!"
张连长盯着杨涛手中的地图,电台里不断传来七亘村方向的战报,枪炮声愈发密集,仿佛死神的脚步越来越近。终于,他抓起步枪背带,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亲自带队!但必须听我指挥,一旦暴露立刻撤退!我们不能白白牺牲!"
两个时辰后,十二匹战马在山道上狂奔,马蹄声如鼓点般敲击着地面。杨涛怀中抱着改良后的发射药包,颠簸中感受着火药颗粒的摩擦,心中默默祈祷着能及时赶到。当队伍抵达七亘村外围时,血腥味已浓稠得令人作呕,仿佛整个空气都被鲜血浸透。他们趴在悬崖边缘,透过望远镜,眼前的场景让所有人倒吸冷气——峡谷底部,数百具八路军战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鲜血将泥土染成暗红。幸存者被逼进一处山坳,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正在疯狂扫射,子弹如雨点般倾泻,激起阵阵尘土。
"狗日的!"老周的鸟铳扳机被扣得咔咔作响,眼眶通红,"他们居然用刺刀挑孩子!这些畜生!"
杨涛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战术目镜下,他清晰看见日军指挥官的军刀上还滴着鲜血,脸上挂着残忍的狞笑。突然,他注意到峡谷东侧岩壁的特殊结构——那里有个天然形成的凹槽,刚好能容纳没良心炮的发射角度,就像是为这场战斗特意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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