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窥见师傅“晒月亮”的冰山一角后,云渺再看槐树下那个咸鱼打坐的背影,眼神就彻底变了味儿。敬畏里混着点“暴殄天物”的痛心,好奇里又掺着点跃跃欲试的算计。
那可是拿星月当棋子耍的主儿啊!随便指缝里漏点东西出来,都够她云渺和阿澈吃香喝辣几辈子了吧?结果呢?这位爷最大的爱好是睡觉,第二大的爱好是……对着空气下棋?
“唉……” 云渺蹲在刚修好的屋檐下,对着院子里啄食新撒谷粒的老母鸡叹气,“鸡啊鸡,你们说,守着这么大一座金山,却只能干看着,是不是比穷得叮当响还难受?”
老母鸡们埋头苦吃,发出满足的“咕咕”声,显然无法理解主人的烦恼。
阿澈则穿着他的新小道袍,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追逐着几只被惊起的白色粉蝶。阳光落在他身上,新衣干净,小脸红扑扑的,终于有了点“圣童”该有的粉雕玉琢模样。
“娘亲!蝶蝶!” 阿澈扑腾着小胳膊,试图去抓一只落在地面枯草上的粉蝶,结果扑了个空,自己差点摔个屁股墩儿。
云渺赶紧过去把他拎起来,拍了拍他新衣服上的灰:“小祖宗,刚换的新衣服!小心点!摔破了娘亲可没银子再给你做新的了!” 话是这么说,语气里却没多少责备,反而带着点宠溺。怀里揣着剩下的银子,她底气足了不少。
阿澈也不恼,咯咯笑着,小手指着槐树下的清虚:“师祖!也抓蝶蝶!”
云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清虚道长依旧盘坐在破草席上,对着那张磨得发亮的空棋盘。姿势万年不变,呼噜声依旧悠长。只是今日阳光正好,透过稀疏的槐树叶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花白的头发和棋盘上,平添了几分……嗯,岁月静好(咸鱼)的意味。
抓蝶?云渺嘴角抽了抽。她家师傅怕是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就在这时,一阵带着土腥味的穿堂风打着旋儿吹过庭院,卷起几片枯叶和灰尘,也带来一丝沉闷的燥热。几只被阿澈惊扰的粉蝶,似乎被这阵风吸引,飘飘悠悠地,竟朝着槐树下飞去。
其中一只翅膀带点浅蓝色的粉蝶,如同喝醉了酒,晕头转向地,竟然一头撞向了清虚道长那光洁锃亮的额头!
就在那蝶翅即将触碰到皮肤的刹那——
“呼……噜……”
那悠长的呼噜声,极其轻微地、如同被风拂过的琴弦般,荡漾了一下。
清虚道长连眼皮都没动一下,仿佛依旧沉浸在无边的梦乡里。然而,他那只一直搭在膝盖上、枯瘦如同老树根般的手指,却极其随意地、仿佛只是无意识地动了一下。
拈棋?落子?
动作快得如同幻觉!云渺甚至没看清他指尖是否有动作,只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玄奥难言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奇异的、仿佛空间本身被轻轻拨动的细微震颤!
那只即将撞上额头的浅蓝粉蝶,如同被一股无形的、极其柔和的力量轻轻托住,翅膀微颤,在半空中诡异地悬停了那么一瞬!它似乎有些茫然,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轻盈地改变了方向,飘飘忽忽地落在了棋盘边缘一根微微翘起的木刺上。
而它落下的位置,恰好是棋盘“天元”位附近的一个星点!
就在蝶翅落定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蕴含着蓬勃生机的奇异力量,如同沉睡的地脉被瞬间唤醒,以那张棋盘为中心,轰然向四周席卷开来!
呼啦!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清虚道长身边那几丛半死不活的杂草!它们如同久旱逢甘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拔高、抽叶、舒展!原本枯黄的叶茎瞬间变得翠绿欲滴,甚至顶端还迅速鼓起了小小的、米粒般的白色花苞!
紧接着,是墙角那几株被云渺随手丢弃、早已干瘪发黑的不知名药草根茎!在接触到这股力量的瞬间,它们干枯的表皮如同蜕皮般簌簌剥落,露出嫩白的新芽,然后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扎根、抽茎、展叶,几个呼吸间就长成了一尺多高、叶片肥厚、散发着浓郁药香的植株!顶端更是迅速结出了几串小小的、青涩的果实!
“哇!” 阿澈张大了小嘴,大眼睛瞪得溜圆,完全被眼前这“枯木逢春”的奇景惊呆了,连蝴蝶都忘了追。
云渺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傻傻地站在原地,嘴巴微张,足以塞进一个鸡蛋!她看着那疯狂生长的杂草和药草,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这……这比李家村那棵槐树开花还要离谱!
然而,这还没完!
那股无形的、充满生机的力量并未停止,它如同温柔的涟漪,继续向更远处扩散。
“噗噗噗……” 庭院角落,几处被阿澈踩秃了的小土坑里,无数嫩绿的草芽如同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钻出地面,迅速蔓延成一片茵茵绿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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