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阴戾之气凝聚的、布满倒刺的虚幻利齿,笨拙地碾过那小块温热香甜的地瓜瓤。
“吼……”又是一声低低的呜咽,但这次,里面的狂暴似乎真的被那纯粹的甜味冲淡了一些,透出一丝……笨拙的、初尝美味的懵懂?
它庞大的身躯彻底松弛下来,不再试图攻击或挣脱藤蔓。那双猩红的眼睛,依旧盯着阿澈,但里面的凶光退去大半,只剩下一种巨大的、原始的困惑,以及……一丝丝难以察觉的、对更多“甜甜”的渴望?它甚至无意识地伸出布满粘液的舌头,舔了舔沾着一点蜜汁的嘴角(如果那算嘴角的话)。
阿澈更高兴了!他觉得这个大怪兽好像也没那么坏嘛!就是饿了!他大方地又掰下一块稍微大点的地瓜瓤,这次没扔,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往前挪了两小步,伸出小胳膊,努力想把地瓜递到凶兽嘴边。
“阿澈!”云渺的心又提起来了。
素问谷主眼疾手快,玉如意一点,束缚凶兽的藤蔓巧妙地让开了一点空隙,刚好够阿澈的小手伸过去,但又确保凶兽无法暴起伤人。她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充满了探究。
阿澈的小手,带着泥土和地瓜的甜香,颤巍巍地伸到了铁甲鼍龙凶魂那狰狞的、布满鳞片的鼻子下方。
凶魂庞大的头颅微微低下,猩红的眼睛凑近了那小块散发着致命诱惑的金黄。它巨大的鼻孔翕动着,贪婪地嗅着那纯粹的、温暖的甜香。那气息,与它体内充斥的腥臭、阴冷、死亡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吸引力。
它犹豫了一下,似乎在挣扎本能与这陌生的诱惑。最终,对“甜甜”的渴望压过了残存的凶戾。它小心翼翼地、笨拙地张开布满利齿的嘴,极其轻柔地……用那布满倒刺的舌尖,卷走了阿澈手心那块小小的地瓜瓤!
动作轻柔得……甚至没碰到阿澈的手指!
“咯咯咯!”阿澈开心地笑了出来,小手缩回来,在身上擦了擦沾到的粘液,小脸上满是“我喂了大怪兽”的成就感,“娘亲!素问奶奶!看!大虫虫……吃甜甜!不凶凶了!”
云渺:“……”
素问:“……”
两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荒谬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
这由剧毒废土和阴戾之气凝聚的、本该只有毁灭本能的凶魂,竟然……被几块烤地瓜……驯化了?
素问谷主眼神闪烁,看着阿澈身上那层纯净的、与大地亲和的光晕,再看看那凶魂眼中退散的猩红和残存的懵懂渴望,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
“小云渺!”素问突然开口,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让你家小子……再试试!别喂了!让它……闻闻!闻闻阿澈身上那味儿!还有……试试看,能不能让它‘安静’下来?”
云渺瞬间明白了素问的意思。阿澈洗髓后的“泥土芬芳”,蕴含的是纯净的大地生机!或许……这生机,对这依托污浊废土而生的凶魂,有着某种特殊的安抚甚至……净化的作用?
“阿澈,”云渺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别怕,大虫虫喜欢你给的甜甜,也喜欢你身上的香香。你……靠近一点点,让它闻闻你的手手?告诉它……乖一点?”
阿澈歪着小脑袋,看了看那安静下来、只是眼巴巴瞅着他的大怪兽,又看了看娘亲和素问奶奶鼓励的眼神,点了点头。他再次鼓起勇气,往前凑了凑,把自己那只还带着泥土和淡淡自然清香的小手,伸到了凶兽的鼻子前。
“大虫虫……乖……闻闻……香香……”阿澈小声说着,像是在哄一只不听话的大狗。
铁甲鼍龙凶魂巨大的头颅再次低下,凑近阿澈的小手。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不再是贪婪的嗅闻,而是一种……近乎虔诚的、小心翼翼的汲取。
阿澈身上那股纯净的、雨后泥土般的自然芬芳,混合着大地深处最本源的温润生机,如同一股清泉,缓缓流入它那混乱、污浊、充斥着剧毒和死亡气息的“身体”。
“吼……”一声极其低沉、悠长的、近乎呜咽的叹息,从凶兽喉咙深处发出。它眼中最后一点猩红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种疲惫的、浑浊的灰暗。庞大的身躯彻底瘫软下来,像一座失去动力的肉山,趴伏在废土之上,捆缚的藤蔓都显得多余了。它巨大的眼皮缓缓耷拉下来,似乎随时都会陷入沉睡。
那萦绕不散的腥臊恶臭,仿佛也被这股纯净的气息中和、驱散了不少。
“成了!”素问谷主眼中爆发出精光,激动地一拍大腿,“好小子!你这身‘地气亲和’的本事,简直是天生的‘凶兽安抚师’!不,是‘污秽净化师’!宝贝啊!这可比什么九死草值钱多了!”
她看着阿澈的眼神,瞬间从看“麻烦精”变成了看“摇钱树”,闪闪发光!
云渺也松了口气,看着儿子懵懂又带着点小骄傲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傻小子,歪打正着,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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