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玄清观主殿偏厢里,一盏油灯如豆。
阿澈蜷在云渺怀里,睡得小脸红扑扑,呼吸均匀绵长。小家伙白天练剑、玩闹,精力耗尽,此刻睡得格外沉。云渺搂着怀里这团温热的小身子,只觉得心口被塞得满满当当,连道观外那高耸入云的债务珠穆朗玛峰带来的压力都轻了几分。她轻轻拍着儿子的背,自己却没什么睡意,脑子里盘算着张大山白天送来的那几株品相一般的草药能抵多少债,还有清虚那老咸鱼明天该打几个“有力度”的哈欠才够本……
夜深人静,唯有墙角玉角小猪偶尔发出满足的“哼唧”声。
突然!
怀里的阿澈不安地扭动了一下,小眉头微微蹙起,小嘴无意识地咂巴了两下,像是在梦里吃到了什么好东西。紧接着,一股温热的、带着童子特有气息的暖流,毫无预兆地透过薄薄的里衣布料,精准地浸润到了云渺的腰间!
“嗯?”云渺一个激灵,睡意瞬间跑光!
她猛地坐起身,低头一看——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芒,只见自己腰侧的道袍布料上,一大片深色的、还在缓慢扩大的“地图”清晰可见!温热的触感提醒着她这“地图”的材质来源。
“阿澈!”云渺哭笑不得,轻轻晃了晃怀里的小家伙。
阿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点睡意朦胧的水汽,小脸上带着刚被吵醒的茫然。他顺着娘亲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湿漉漉的裤子,又抬头看看云渺腰间那同样湿漉漉的一片,大眼睛眨了眨,似乎还没完全理解发生了什么。
“娘亲……阿澈……裤子……湿湿……”小家伙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和一丝不确定的困惑。
云渺看着儿子这副懵懂无辜的样子,再大的“火气”也烟消云散,只剩下满心的柔软和无奈。她伸手刮了下阿澈的小鼻子:“小笨蛋,你画地图啦!”
“地图?”阿澈歪着小脑袋,大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阿澈……画的?好看吗?”
云渺:“……” 好看?这湿漉漉、暖烘烘的“地图”?
“好看!特别好看!”云渺忍着笑,一边帮儿子脱掉湿透的小裤子,一边哄道,“阿澈画得可大了!把我们俩都圈进去了!就是下次……咱能不能换个地方画?比如……画在猪猪的食槽里?” 她指了指墙角睡得正香的玉角小猪。
玉角小猪似乎感应到了某种“恶意”,在睡梦中不满地“哼唧”了一声,翻了个身,用屁股对着这边。
阿澈低头看看自己光溜溜的小腿,再看看娘亲腰间那片深色,小脸上慢慢浮现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涌上浓浓的羞赧,小嘴一瘪,大眼睛里迅速蓄起两泡晶莹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呜……娘亲……阿澈……不是故意的……阿澈……好丢丢……”
小家伙显然明白了“画地图”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艺术创作。
“不丢丢!一点都不丢丢!”云渺赶紧把光溜溜的小团子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柔声安慰,“阿澈还是小宝宝呢!小宝宝尿床很正常!娘亲小时候也画过地图!画得比阿澈还大呢!” (云渺内心:老娘天赋异禀,三岁就不画了好吗!但为了哄娃……善意的谎言是必要的!)
“真的?”阿澈抬起泪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一丝期待。
“真的!比真金还真!”云渺信誓旦旦,赶紧转移话题,“来,娘亲给你换干净的!咱们去找师祖爷爷要‘净尘咒’!唰一下!就干啦!像变戏法一样!”
一听到“变戏法”,阿澈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抽噎着点点头:“嗯……找……师祖爷爷……”
云渺手脚麻利地给儿子换上干爽的衣物,自己也找了件干净外袍套上,遮住腰间的“地图”。她抱起阿澈,轻手轻脚地绕过地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小猪,推开吱呀作响的房门,朝着清虚那间弥漫着酒气的偏殿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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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虚的“寝殿”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是个杂物仓库加酒窖。各种叫不出名字的破烂、半成品符纸、空酒坛子堆得到处都是,几乎无处下脚。房间中央,清虚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一块还算干净的木板上,鼾声如雷,嘴角还挂着一丝可疑的亮晶晶口水。他那件万年不洗的破道袍随意搭在肚皮上,几根倔强的白发在黑暗中微微翘着。
“师傅?师傅!”云渺压低声音喊了两声。
回应她的只有震天响的呼噜声。
阿澈在云渺怀里,小手指着清虚,小声说:“娘亲……师祖爷爷……打雷……”
“不是打雷,是打呼噜。”云渺无奈,抱着阿澈凑近了些,提高音量,“师傅!醒醒!十万火急!您的徒孙需要‘净尘咒’救急!”
清虚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梦话:“……酒……好酒……再来一坛……” 鼾声依旧。
云渺额角青筋跳了跳,深吸一口气,凑到清虚耳边,运足了气,用上了几分鬼医特有的、能穿透耳膜的清音:“师——傅——!债——主——来——收——酒——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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