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盗喽啰们如蝗虫过境,在狭窄的前舱里翻箱倒柜,哭喊声、叫骂声、物品碎裂声混杂一片。值钱的包袱、藏起来的碎银子、甚至几件半新的棉衣都被粗暴地搜刮出来,堆在舱门口。
独眼龙海盗头子抱着胳膊站在舱口阴影里,仅剩的那只眼睛阴鸷地扫视着混乱的场面,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他目光偶尔掠过角落里那“孤儿寡母加痨病鬼”的晦气组合,便立刻嫌恶地移开,仿佛多看两眼都会沾上霉运。
云渺紧紧搂着阿澈,身体依旧微微发颤,扮演着惊魂未定的柔弱妇人。阿澈也配合地埋着小脸,肩膀偶尔抽动一下,像是还在害怕地啜泣。只有云渺知道,小家伙抱着他那颗“冰冰球”,冰凉的温度让他格外清醒,小耳朵正竖得尖尖的,听着周围的动静。
“老大!搜完了!就这些破烂玩意儿!”一个喽啰指着舱门口那堆算不上丰厚的“战利品”,语气有些失望。乘客多是些小商贩和穷苦人,油水实在有限。
独眼龙鼻子里哼了一声,显然也不满意。“妈的,一群穷鬼!”他骂骂咧咧,目光在船舱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船老大身上。“黑皮!你这破船拉这点人,赚个屁钱?老子看你这船底舱里装的货还值点银子吧?”他狞笑着,手里的砍刀指向脸色煞白的船老大。
船老大腿肚子都在打颤:“好……好汉爷!底舱……底舱都是些粗粮和山货,不值钱!真不值钱啊!”
“值不值钱,老子说了算!”独眼龙一脚踹开挡路的麻袋,“兄弟们!开底舱!值钱的搬走!不值钱的……给老子扔河里!这破船看着也碍眼,一会儿凿沉了!”
“凿……凿沉?!”船老大和几个船工吓得魂飞魄散!乘客们也绝望地哀嚎起来。在这荒凉的河面,船沉了,所有人都得喂鱼!
“哭丧个屁!”独眼龙不耐烦地吼道,“再嚎,现在就把你们扔下去!”他骂完,又看向角落里的云渺三人,眉头皱得更紧,“还有你们几个晦气玩意儿!给老子滚到甲板上去!别死在舱里污了地方!” 他是真嫌这“痨病鬼”晦气,连带着看云渺母子都不顺眼。
云渺心中冷笑一声。机会来了!
她“惊慌失措”地连连点头,声音带着哭腔:“是……是!好汉爷!我们这就出去……这就出去……” 她吃力地想要搀扶起地上“昏迷不醒”的清虚,动作笨拙又虚弱,看得旁边的海盗喽啰都直翻白眼。
“娘……娘亲……阿澈帮你……”阿澈也“懂事”地松开娘亲的衣角,伸出小手,似乎想去拉清虚的斗篷。就在他弯腰的瞬间,小手“不小心”在清虚那件油光水滑、不知道多少年没洗过的破旧斗篷上蹭了一下。
云渺眼疾手快,借着搀扶清虚的动作,一只手迅速无比地探入清虚斗篷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小破口里,指尖一夹!两小撮颜色极其暗淡、几乎与斗篷油垢融为一体的粉末,被她无声无息地捻了出来。动作快得如同鬼魅,连近在咫尺的海盗都没看清。
一股极其极其细微、带着点陈年蘑菇和朽木混合的、近乎无味的粉尘气息,在阿澈小手蹭过斗篷的“掩护”下,悄然弥散开一丝丝。
“磨蹭什么!快滚!”独眼龙不耐烦地催促。
云渺“艰难”地半拖半抱着清虚(实际上清虚轻飘飘的,全靠她自己用力),另一只手牵着阿澈,跌跌撞撞地走出前舱。阿澈另一只小手紧紧抱着他的“冰冰球”,小脸依旧“苍白惊惶”。
甲板上,河风带着水汽扑面而来。夕阳的余晖将河面染成一片金红,本该是壮阔的美景,此刻却笼罩着死亡的阴影。几个海盗喽啰已经拿着撬棍和斧头,狞笑着走向底舱的入口。船老大和几个船工被刀架着脖子,面如死灰。
云渺“虚弱”地扶着船舷,带着阿澈和清虚,尽量缩在船尾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阿澈仰起小脸,大眼睛看着娘亲,无声地用口型询问:“娘亲?”
云渺对他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只有母子俩才懂的狡黠弧度。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手指间那两撮从师傅“珍藏”斗篷里“借”来的无名粉末,借着这个动作,如同最轻盈的尘埃,悄无声息地飘散在带着水汽的河风里。
无色!无味!无迹可寻!
做完这一切,云渺立刻又恢复了那副惊弓之鸟的样子,紧紧搂着阿澈,目光“惊恐”地望着那些准备凿船的海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夕阳沉入水面大半,天色迅速昏暗下来。河面上只有哗哗的水声和海盗们粗鲁的吆喝。
“他娘的!动作快点!磨磨唧唧……嗯?”一个正举着斧头准备劈底舱盖板的喽啰,动作突然顿住,晃了晃脑袋,“怎么……有点晕……”
“是啊……头……头重脚轻的……”旁边拿着撬棍的喽啰也跟着晃了晃,手里的撬棍“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
“妈的……这河风……吹得老子……”另一个扶着船舷的海盗话没说完,身体一软,咕咚一声栽倒在地,直接昏睡过去,鼾声瞬间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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