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把钥匙插进锁孔时,裴砚舟的手掌已经覆在她后颈。
玄关暖光“啪”地亮起,他弯腰接过她肩头的包,指尖扫过包侧凸起的舆情报告边角:“先泡杯蜂蜜水?你今天在片场吊威亚吊了三小时。”
“先看电脑。”顾疏桐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羊毛地毯上,发梢还沾着片场的粉尘。
她走向书房时,裴砚舟已经熟门熟路地打开她的笔记本,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尾发红——网页上密密麻麻的帖子正跳着刷新,“顾疏桐耍大牌推掉公益代言”“裴砚舟潜规则顶流改剧本”之类的标题像蛆虫般爬满屏幕。
“这水军文案水平。”裴砚舟拖过转椅让她坐下,自己蹲在旁边捏她脚踝,“比我大学论文致谢还模板化。你看这条,‘作为十年老粉都寒心了’,上星期骂你‘靠资本上位’的也是同一个ID,连标点符号位置都没变。”
顾疏桐的指尖在键盘上顿了顿。
她点开其中一个账号的主页,二十条动态里十九条是营销号转发,唯一原创还是去年给某网红奶茶店的推广:“注册时间都是最近三个月,IP地址分布在江浙沪,评论区点赞数倒是整齐——每帖刚好八百八十八。”她敲下查询指令,“何敏下午说舆情监控系统报警,看来不是偶发。”
裴砚舟从裤袋里摸出颗润喉糖剥了塞进她嘴里:“技术部今晚加了班,刚给我发消息说定位到二十三个IP,其中五个关联星耀传媒。”他的拇指碾过她脚腕上淡青的勒痕——那是威亚绳磨的,“周明远那老狐狸最近在谈《红妆》海外发行竞品,你猜这些帖子里有没有他的影子?”
“不止他。”顾疏桐调出另一个页面,是某论坛匿名帖,楼主ID“业内知情人”正绘声绘色描述“顾疏桐在片场辱骂灯光师”,配图是张模糊的侧影——分明是她昨天指导新人演员时提高了音量,“这个楼主上个月曝过某小花的私照,后来被证实是对家买的。”她鼠标滚轮猛地一停,“看IP,山东临沂——和李明新签的那家水军公司注册地重合。”
裴砚舟的动作顿了顿。
他直起身子,指尖抵着下巴:“李明?那个总在电影节跟你抢最佳女主奖杯的制片人?去年你拿百花奖时,他在后台说‘资本喂出来的花瓶’那个?”
“上个月《红妆》定档时,他刚撤了投资。”顾疏桐关掉网页,屏幕映得她瞳孔发亮,“现在《红妆》试映进了金棕榈,他的新电影《烟雨江南》还在为排片求爷爷告奶奶——你说他急不急?”
裴砚舟突然笑出声。
他伸手揉乱她的发,指节蹭过她耳后那颗小痣:“顾老师这脑子,不当侦探可惜了。”他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划拉两下,“我让技术部明天去查李明的资金流水,他要是敢走境外账户——”他晃了晃手机里的加密聊天框,“我大学室友现在在网警总队,当年我们做毕设他帮我黑过学校机房。”
顾疏桐被他逗得弯了眼。
她握住他手腕,把人拉进怀里:“裴导这资源,不当黑产克星可惜了。”
第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办公室百叶窗,在顾疏桐肩头割出一道道金线。
何敏踩着细高跟“咔嗒”推门进来,手里的牛皮纸袋哗啦作响:“李总说了,他们技术部昨晚熬了大夜。”她抽出一沓IP追踪图拍在桌上,“看,这二十三个账号注册时用的虚拟手机号,全部指向‘星讯数据’——李明半年前刚收购的壳公司。”
网络安全公司的技术专家推了推黑框眼镜,手指在投影仪上划动:“我们还查到,这些账号在发布黑帖前半小时,都接收过同一封加密邮件。”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解码后是段语音——‘按清单执行,每条帖子带#顾疏桐耍大牌#和#裴砚舟黑幕#双话题,完成结算’。”他顿了顿,“说话的人做过变声处理,但背景音里有装修电钻声——和李明上周在微博晒的‘新办公室装修’视频里的声音频率吻合。”
“这李明是喝了醋精长大的吧?”何敏捏着IP图的手青筋直跳,“当年《霜刃》拿新人奖,他非说你爸给评委塞了卡;后来你拿百花奖,他在庆功宴上摔酒杯说‘没演技的流量早该滚出电影圈’——合着您老自己投的电影扑成筛子,倒怪别人太优秀?”
顾疏桐指尖抵着眉心,目光却亮得像淬了星火:“他要的不是我们身败名裂,是《红妆》落选金棕榈。”她抽出手机翻到日程表,“金棕榈选片人下周三试映,今天是周一——他这是想在试映前把舆论搞臭,让选片人觉得我们是‘靠炒作上位的流量垃圾’。”
裴砚舟不知何时倚在门框上,白衬衫袖子挽到小臂,手里晃着杯美式:“所以我们要在这五天里,把水搅得更浑。”他踱步到顾疏桐身后,手指点着投影仪上的IP图,“今晚发律师函,声明‘已掌握恶意造谣证据,将追究法律责任’——顺便@几个总爱带节奏的营销号。”他转头冲顾疏桐笑,“顾老师,您觉得是直接晒IP追踪图,还是先让水军自己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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