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疏桐是被手机闹钟震醒的。
凌晨五点四十分,窗外的天还没完全亮透,她盯着天花板上那道月光褪尽后的浅灰,伸手摸向床头柜。
可颂的甜香先一步钻进鼻腔——裴砚舟派老陈买的法棍袋还搁在床头,油纸包边缘渗出淡淡黄油渍,像朵歪歪扭扭的小太阳。
"这人..."她扯了扯嘴角,指尖碰到手机屏幕时,微信提示音恰好炸响。
是裴砚舟的消息:「电梯监控显示何敏四点半就到公司了,现在正抱着咖啡在会议室撕星芒的报表。顾老师,您再赖床五分钟,何姐能把我们的计划写成《反黑三十六计》。」
顾疏桐"腾"地坐起来。
镜子里映出她乱蓬蓬的头发,眼下还带着淡淡青影——昨晚确实没忍住翻完了星芒近三年的资金流水,那些数字在视网膜上跳了半宿,像群举着荧光棒的蹦迪小精灵。
她套上件墨绿针织衫,无名指上的银戒硌着皮肤。
这戒指是裴砚舟从旧物市场淘的,内侧刻着歪歪扭扭的"红妆"二字,说是"定情信物先凑活"。
此刻她捏着戒指转了两圈,突然想起昨晚裴砚舟语音里的尾音——他说"保持好状态"时,背景音有翻纸页的沙沙声,大概率是在改分镜稿。
七点整,顾疏桐推开公司会议室的门。
何敏正把一沓标红的文件拍在桌上,抬头时镜片反着光:"顾大影后,您比我预计的早到三分钟。"她指节敲了敲投影仪,"裴导五分钟前到的,现在在茶水间煮挂耳——他说您喝不惯速溶,特意带了云南小粒。"
话音刚落,裴砚舟端着马克杯晃进来。
浅蓝衬衫袖口挽到小臂,发梢还沾着点水珠,显然刚洗过脸。
他把其中一杯推到顾疏桐面前,杯壁上凝着层薄汗,正好贴住她微凉的掌心:"温的,没加糖。"
顾疏桐抿了口,咖啡的苦香在舌尖漫开。
她从包里摸出个银色U盘,"咔嗒"插进投影仪:"昨晚翻到星芒去年Q3的海外汇款记录,有三笔大额资金流向同一家空壳公司。"屏幕亮起时,她指节叩了叩"星耀计划"四个字,"更麻烦的是,今早我收到个匿名快递——"
她抽出包里的白玫瑰。
这次花瓣彻底蔫了,花茎处的摄像头不亮了,电源接口有被硬物撬动的痕迹。
裴砚舟的虎牙突然抵住下唇。
他弯腰凑近看了两秒,指尖在花茎裂缝处划了道:"被拆过,可能是顾延平的人发现了。"他直起身子时,后颈的碎发跟着晃了晃,"看来我们低估了他们的警惕性。"
"所以我建议提前行动。"何敏把标红的资金流水推到中间,"原定十点的媒体通气会改到八点,技术部的实时辟谣通稿再加三条——顾延平昨天在慈善晚宴上提到'支持青年导演'的录像,我让人截了他摸鼻子的镜头,微表情专家说这是典型的说谎特征。"
顾疏桐的手指在"星耀计划"几个字上顿住。
她想起三天前在顾宅见到的顾延平,那个总把"为顾家名誉"挂在嘴边的男人,西装袖口永远别着顾家的翡翠袖扣,说话时总爱用指节敲桌面,一下,两下,像在敲她的神经。
"好。"她抬眼时,眼底的簇火比昨晚更亮,"我们不能再等了。"
九点整,秘密会议在公司顶楼的录音棚召开。
顾疏桐推开隔音门时,里面已经坐了小半屋子人:《雾河》的制片人老王正啃着煎饼果子,《青衫》的导演林姐在给助理发消息,连很少露面的老戏骨周老师都来了,正举着保温杯跟裴砚舟聊分镜。
"都坐。"裴砚舟搬了把折叠椅搁在顾疏桐身后,自己则直接盘腿坐在地毯上,"顾老师有话要说。"
顾疏桐扫过满屋子熟悉的面孔。
老王的煎饼果子香混着林姐的香水味,周老师保温杯里飘出枸杞红枣的甜,这些烟火气突然让她眼眶发热。
她清了清嗓子,把U盘插进笔记本电脑:"各位应该都听说过'星耀计划'——这是顾氏联合星芒资本,用虚假项目套取补贴,再通过空壳公司洗钱的局。"
屏幕上跳出资金流向图时,会议室炸开一片抽气声。
"我这有三段录音。"顾疏桐点开第一个文件,顾延平的声音混着红酒杯相碰的脆响:"等《红妆》扑街,顾疏桐的口碑就彻底崩了,到时候她的代言、资源...都是我们的。"
第二个文件是星芒CEO的笑声:"顾小姐的演技?
呵,观众现在只看脸。
我们买通营销号说她耍大牌,买水军刷一星,再找几个'业内人士'说她江郎才尽——"
第三个文件里,顾晓月的声音带着颤抖:"姐姐,他们让我在《红妆》庆功宴上摔奖杯,说这样能坐实你'耍大牌'的传闻..."
"够了。"周老师重重放下保温杯,杯底磕在桌上发出闷响,"我拍了四十年戏,最见不得这种糟践行当的。
小顾,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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