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厂听后猛的起身，撞翻搪瓷缸，水洒了一地。"真的？"
苏青用力的点头，表情严肃。表示真的没有开半点玩笑。杨厂长想说点什么，想到苏青说不要问他怎么知道的，就闭了口。
苏青见厂长进去了，老阎还等着他救呢转移话题说："厂长，您在公安局有没有熟人？阎埠贵要是在里头胡说八道，把我供出来，不光我完了，文艺科那摊事儿也得黄……"
杨厂长平静了苏青给他的消息，内心还是有些不信，但是苏青没有跟他开玩笑，他是知道的，心道算了，他还是做点准备，毕竟一大家子，多准备些，心里也踏实。
他抽了几口烟，烟灰掉在蓝布制服上。窗外传来锻锤的闷响，他突然把烟袋往桌上一磕："得嘞！算你小子有福气！"他拉开抽屉翻出个牛皮信封，"我有个老战友周启明，在东城区公安局当副局长，以前一起扛过枪的。"
苏青眼睛一亮："厂长，您能帮着说句话？"
"话我不能直接说，"杨厂长从信封里抽出张白纸，拿起钢笔刷刷写起来，"我写个条子，你拿去见他。就说老杨介绍，有点私事相求。能不能成，就看你小子的嘴皮子了。"
纸条上字迹苍劲，只写了"周局亲启，战友老杨"几个字，折好塞进信封。苏青接过来时，手都有点抖——这可不是普通的条子，是把他和杨厂长的关系都押上了。
"厂长，这要我咋谢您……"
"少废话，"杨厂长挥挥手，"快去快回！记住了，见了周局，别说是收黑市肉，就说阎埠贵是厂里小学的老职工，一时糊涂犯了错，让他看在我的面子上，按最轻的罚。"
"我懂！我懂！"苏青把信封小心揣进内袋，转身就往外跑，跑到门口又回头，"厂长，国庆汇演的事儿您放心，保证不耽误！"
"知道了，快滚蛋！"杨厂长笑着骂了句，重新拿起旱烟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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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青骑着自行车往东城区公安局赶，初秋的风把他的工装吹得鼓鼓囊囊。
他心里盘算着见了周副局长该怎么说：不能提黑市源头，就说阎埠贵是初犯，家里有四个孩子要养，这会去黑市买肉是给家里孩子补营养，再把杨厂长的老战友关系抬出来……这事基本就能谈妥了。
到了公安局门口，停好自行车，哨兵拦住他，苏青赶紧摸出信封："同志，我找周启明副局长，这是轧钢厂的介绍信。"
哨兵看了看介绍信，又打量他一番，才放行："周局在二楼左手边第三个办公室。"
爬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苏青深吸一口气，敲响了房门。里头传来一声进，他推门进去，见一个穿警服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后，浓眉大眼，正是条子上写的周启明。
"周局，您好，"苏青赶紧递上信封，"我是轧钢厂的苏青，杨厂长让我来……"
周启明拆开信封，看了眼纸条，又抬眼看他，眼神锐利："老杨的人？说吧，什么事。"
苏青定了定神，把阎埠贵的情况、家里的困难，以及一时糊涂犯错的理由说了一遍，最后强调："杨厂长说，让我来给您添麻烦了，看在老战友的份上，能不能……"
周启明听完，没说话，只是点了根烟，烟雾缭绕中，他盯着苏青看了半晌，突然笑了："你这小子，挺会说话啊。"他掐灭烟头，拿起电话拨了个号，"小王，把昨天抓的那个叫阎埠贵的卷宗送过来。"
苏青心里一紧，屏住呼吸等着。几分钟后，一个年轻警察送来卷宗，周启明翻了翻，又递给苏青："你自己看，收冻肉二十斤，你说他给孩子补身体，这么多，就没这么补的，够得上投机倒把了。"
苏青扫了眼卷宗，阎埠贵那老小子还真敢报数，把二十斤说成十斤。他赶紧赔笑："周局，他这是老糊涂了，想赚点跑腿费给孩子买窝头……"
周启明敲了敲桌子拿出钢笔写了个条子："看在老杨的面子上，罪名就免了，我给你写个条子，罚款三百块，明天拿钱去南锣鼓巷派出所领人。"他顿了顿，"出去后你跟那阎埠贵说，以后老实点，再犯就没这么便宜了。"
"谢谢周局！"苏青接过条子，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从公安局出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苏青跨上自行车，哼着《东方红》往厂里赶。阎埠贵这老小子，算是捡回一条自由身，但这三百块罚款……他摸了摸口袋。这钱他就当买个教训，以后不收了，其实已经足够了，是他的囤上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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