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风卷着晨雾灌进领口,萧凌的手指在缰绳上微微发颤。
三匹马刚拐过残垣断壁的老教堂,前方空地上突然腾起一道青色身影——长枪斜指,枪尖凝着冰碴,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停下。"石锋的声音像淬了霜的铁块,震得马首的铜铃嗡嗡作响。
他额角青筋凸起,左脸爬着半指长的银线,正沿着下颌往耳后钻,"把玉简交出来。
韩立大人说,只有他才能正确使用卡牌之源。"
马蹄声骤然停滞。
萧凌翻身下马,皮靴碾过满地碎砖。
他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喉结动了动——三天前在废铁场,这张脸还挂着血笑,说"哥你先走";此刻眉峰紧拧,眼底却泛着不属于石锋的冷硬。
"阿锋,你看这银线。"萧凌抬起手,指尖虚点对方手背,那里的银线正顺着血管往小臂蔓延,"韩立给你的不是力量,是锁链。"他腰间的破界之刃轻轻震颤,刀鞘上的符文泛起幽蓝,"你真以为他会带来秩序?
那只是另一种奴役。"
林雪也下了马。
她按住萧凌肩膀,法则之力在掌心凝成淡金色光纹:"石兄弟,我们在暗影城救过的那个小乞儿记得你。
他说要等你回来,教他耍枪花。"她的声音放得极轻,像在哄受伤的幼兽。
石锋的长枪微微晃了晃。
有那么一瞬,他眼底闪过迷茫——就像当年在垃圾场,他们为半块烤鼠肉争执时,他被萧凌戳穿偷偷藏了半块给流浪狗的神情。
但下一秒,银线突然暴涨三寸,从耳后窜进太阳穴。
他瞳孔骤缩成针尖,长枪重重顿地:"住口!
韩立大人...韩立大人会重建秩序!"
"阿锋!"萧凌一步跨前,掌心按在石锋胸口。
熟悉的体温透过粗布短打传来,却混着灼人的热度——那是被法则之力强行提升境界的反噬。
他感知到石锋体内翻涌的力量:武圣巅峰的气劲正被某种血色法则撕扯重组,竟在往武宗境攀爬。
"退后!"石锋暴喝,手臂一挥。
萧凌被震得踉跄两步,腰间玉佩崩成齑粉——那是他们在第七避难所捡的,刻着"锋"字的老玉。
"他被意识侵蚀了。"林雪拽住萧凌手腕,法则之力凝成屏障挡在两人身前。
她望着石锋身后翻涌的血色气浪,眼神冷下来,"韩立给他下了双重蛊:银线锁神智,血法则锁道心。"
石锋的长枪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枪杆上浮现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枪尖凝聚的冰碴"咔"地裂开,坠地即化,露出内里渗血的尖刺。
他的呼吸变得粗重,每吐一口气都带出血雾:"交出玉简...否则我杀了她。"
银月突然从马后探出头。
她攥着腰间的短刀,小脸煞白:"哥,我不怕!
他...他是阿锋哥!"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萧凌心口。
他想起七年前的冬夜,十二岁的石锋背着饿得昏迷的银月,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求他这个半吊子医生救人;想起三年前的暴雨夜,石锋为他挡下三柄透骨钉,趴在泥里笑:"哥你命金贵,我皮糙肉厚。"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何走上这条路吗?"萧凌解下破界之刃,刀身嗡鸣着脱离刀鞘,在半空划出半轮残月,"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来,不是为了跪着求生!
垃圾场的老周头临终前抓着我们的手说什么?
他说'别让孩子再吃观音土'!"
石锋的长枪慢了半拍。
他望着那轮残月,眼底的血色退了些。
有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顺着下巴滴在枪杆上——是鼻血,也是被压制的神智在反抗。"老周头..."他喃喃重复,银线突然在太阳穴处剧烈跳动,"不...韩立大人说...老周头是活该!"
"放屁!"萧凌的刀光骤然暴涨。
破界之刃劈开石锋的枪势,刀锋却在离对方咽喉三寸处停住。
他额头青筋暴起:"你当我看不出?
你每出一枪都在偏!
你根本不想伤我!"
石锋突然剧烈咳嗽。
他踉跄后退两步,单膝跪地,长枪插在砖缝里。
银线顺着脖颈爬上后颈,在衣领处缠成蛇形。"走..."他突然低吼,声音又变成了那个总爱拍他后背的粗豪汉子,"哥,带着银月走...这蛊...这蛊我撑不住了..."
但下一秒,他猛地抬头。
瞳孔里血色翻涌,银线顺着眼角爬进眼底。
他的脊背骤然挺直,身上腾起血色气浪——那是韩立赐予的法则之力在彻底掌控身体。"血魂战甲..."他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指尖掐出晦涩法诀,"启。"
萧凌的瞳孔骤缩。
他看见石锋胸口浮现一张半透明卡牌,纹路与韩立殿内的血玉一模一样。
卡牌表面流转的红光里,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人脸——那是被韩立吞噬的武者残魂。
"阿锋!"他挥刀斩向那卡牌,刀光却被血色气浪弹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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