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月下传音
啸声再次响起，这次更近了。
林玄和苏晴循声望去，只见老王的身影出现在山脊上，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手中似乎拿着什么乐器，正对月吹奏。
"是箫。"苏晴轻声说，"但这曲调…"
确实奇特。不是任何已知的曲谱，音符像是直接从山川草木中流淌出来，时而如溪水潺潺，时而如松涛阵阵。
“要去看看吗？”林玄问。
还没等苏晴回答，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其他人陆续走出来，显然都被这声音唤醒。
"这音乐…"小王揉着眼睛，"我怎么感觉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用什么听的？"
"用心。"一个学员喃喃道，"我感觉它在我心里响。"
就在此时，老王的身影消失了，但音乐还在继续，从四面八方传来，仿佛整座山都在歌唱。
"跟我来。"
不知何时，老王已经站在院门口，手里的箫还带着温度。
"去哪？"
"去看花。"老王神秘一笑，"月圆之夜的昙花，一年只开一次。错过了，要再等一年。"
第二节：昙花一现
山路在月光下泛着银光。老王在前面带路，步伐轻快得不像个六十多岁的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一个隐秘的山谷出现在眼前，谷中有一汪清泉，泉边生着几株昙花。
"快看！"苏晴轻呼。
只见那些花苞在月光下微微颤动，然后，奇迹发生了——
一朵、两朵、三朵…洁白的昙花次第绽放，每一片花瓣都像用月光织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法形容的香气，不浓不淡，却直透心扉。
"坐下。"老王盘腿坐在花前，"用心看，不要用眼睛。"
众人依言坐下。渐渐地，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林玄发现自己的呼吸开始与花的绽放同步。吸气时，花瓣微微张开；呼气时，花瓣轻轻颤动。不只是他，所有人的呼吸都在不知不觉中合一。
"看到了吗？"老王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花知道何时开，蜂知道何时采，月知道何时圆。它们不需要思考，因为它们就是道的一部分。"
"而你们，"他的声音变得温柔，"也是。"
就在这时，苏晴突然睁开眼睛："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
"我看到…"她的眼中有泪光闪烁，"我看到每朵花里都有一个世界，每个世界里都有无数朵花。我看到…我们都是同一朵花的不同花瓣。"
话音刚落，一阵微风吹过，昙花的花瓣开始飘落。但奇怪的是，它们没有落到地上，而是在空中飞舞，形成一个又一个光的漩涡。
"这是…"林玄站起身。
"嘘。"老王示意他安静，"仔细看。"
花瓣在空中组成了各种图案——先是太极，然后是曼陀罗，接着是一些谁也没见过的神秘符号。最后，所有花瓣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光球，缓缓升起，融入月光之中。
山谷恢复了寂静，只有泉水叮咚。
第三节：无我之境
"回去吧。"老王站起身，"该看的都看了。"
回程的路上，大家都很安静。不是无话可说，而是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
到了院子，老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来，每人一滴。"
"这是什么？"
"昙花露。"老王说，"刚才花瓣化光时凝结的。喝了它，今晚会做个好梦。"
露水入口，清凉甘甜，瞬间传遍全身。一股困意袭来，但不是普通的困倦，而是一种期待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渴望。
这一夜，所有人都进入了同一个梦境。
在梦中，他们发现自己变成了蜜蜂，在花丛中飞舞。没有"我"的概念，只有"我们"。每一只蜜蜂都知道其他蜜蜂在想什么，每一个动作都是整体的一部分。
采蜜时，他们感受到花的喜悦；酿蜜时，他们体验到创造的快乐。没有竞争，没有比较，只有和谐的共舞。
"原来，这就是老王说的'蜂群智慧'。"在梦中，林玄明白了。
当第一缕晨光照进山谷，大家几乎同时醒来。
"你们也梦到了？"小王兴奋地问。
大家点头，眼中都有着同样的光芒。
"我明白了。"一个平时很少说话的学员突然开口，"为什么我们会同时做同样的梦，为什么能感受到彼此的情绪。因为…因为我们本来就是一体的，只是被'自我'这个幻象分开了。"
"说得好！"
老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他提着新鲜的蜂巢走进来："看来昨晚的花没白看。来，尝尝早上刚采的蜜。这可是那些小家伙们连夜酿的，里面有昙花的精华。"
蜂蜜入口，众人都愣住了。这哪里是普通的蜂蜜，分明是液体的阳光，是凝固的花香，是…
"是爱。"苏晴脱口而出，"我尝到了蜜蜂对花的爱，花对大地的爱，大地对天空的爱…"
老王满意地点头："总算有人懂了。蜜蜂采蜜，不是掠夺，是交换。它们带走花蜜，留下花粉，帮助花儿传宗接代。这就是天地间最朴素的道理——"
他看向林玄："给予即是获得，分离即是合一。你们啊，在城里学了那么多大道理，其实都不如一只小蜜蜂明白。"
林玄若有所思："所以，真正的智慧不是个人的觉悟，而是…"
"而是成为整体的一部分，同时保持自己的独特性。"老王接过话，"就像蜜蜂，每一只都是独立的，但又都是蜂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他站起身："好了，今天的课就到这。明天，我教你们真正的'酿蜜'之法。记住，采集是本能，酿造才是艺术。"
临走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哦，对了。最近山里可能会来些…特别的客人。不要惊讶，该来的总会来。"
阳光正好，山风轻拂。
在这个远离尘嚣的山谷里，一场静悄悄的蜕变正在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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