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 年 11 月 21 日,上午九点。
陈默盯着 CT 室门口的电子屏,母亲的名字在 "检查中" 的状态下闪烁。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的药瓶 —— 那是刚才在护士站发现的,标签上的生产日期被篡改过,瓶底印着恒通药业的 logo。走廊尽头的消防栓玻璃映出他苍白的脸,像极了前世在殡仪馆看见的遗照。
"需要帮忙吗?" 林小羽不知何时站在身后,白大褂下露出半截校服袖口,"我查过周明远的用药记录,他给阿姨开的镇静剂,其实是..."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和我爸当年车祸后注射的药,成分一模一样。"
陈默的心脏猛地收缩。他想起昨夜在老仓库看见的照片,林国栋躺在 ICU 的场景,床头正是相同的药瓶。"你确定?" 他的声音发颤,将药瓶举到阳光下,透明液体中隐约可见絮状沉淀。
林小羽点头,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检验报告:"这是我偷拿的样本,里面含有过量的肌松剂。"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们想让阿姨永远醒不过来,就像我爸那样..."
CT 室的门突然打开,陈默迅速将药瓶塞进林小羽口袋。母亲被护士扶出来,脸色比进去时更显苍白。"家属来拿报告。" 医生的声音平淡,递过来的文件夹边缘印着 "恒通医疗" 的水印。
电梯里,陈默盯着诊断报告上的 "疑似恶性肿瘤",喉间泛起苦涩。母亲靠在他肩上闭目养神,发丝间的白发比昨天又多了几根。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当所有证据都指向同一个方向,那就是深渊。"
"小默," 母亲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妈走了,你要听爸爸的话,别再管那些..."
"别说了!" 陈默打断她,声音在电梯里回荡。他看见林小羽别过脸去,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电梯镜面映出三人的倒影,像幅即将破碎的全家福。
下午的阳光斜照进病房,陈默坐在床尾整理父亲的笔记。张晨的 BP 机突然震动,显示张审计的紧急呼叫。他跑到楼梯间回电,听筒里传来低沉的男声:"证据被删改了,李建明的保护伞在省纪委内部。" 背景音里夹杂着文件翻动的声响,"还有,老周是李建明的大学同学。"
电话差点从手中滑落。陈默盯着楼梯扶手的反光,想起老周推过来的纸袋上的折痕 —— 原来从递交证据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暴露了。他摸出林小羽给的火灾照片,那个戴机械表的男人背影突然变得清晰 —— 是父亲在审计组的搭档,后来突然调去了外地。
"陈默?" 张审计的声音带着焦虑,"明天的听证会,他们会宣布仓库火灾是意外,你必须..." 话未说完,电话里传来嘈杂的争吵声,紧接着是断线的忙音。
回到病房时,林小羽正在给母亲喂水。陈默注意到她换了个药瓶,标签上的生产日期用钢笔重新标注过。"我托药房的王阿姨换了药," 她低声说,"她和我爸是旧识,可信。"
夜幕降临,陈默坐在窗台边啃馒头。医院食堂的馒头又冷又硬,却让他想起母亲蒸的红糖馒头。楼下的街道车水马龙,路灯将行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摸出 BP 机,上面又多了条匿名短信:"听证会现场,第三排穿灰西装的,是他们的人。"
"在想什么?" 林小羽递来杯热水,杯壁上的雾气模糊了她的脸,"我查过 1997 年的报纸,那场火灾的死亡名单里,没有你爸的名字。" 她的手指划过照片里戴机械表的男人,"但这个人,在火灾后三个月,成了恒通置业的财务总监。"
陈默的手指顿在馒头上方。他突然想起父亲的机械表在车祸后失踪,后来在李建明的办公室见过相似的款式。原来早在十年前,父亲就被卷入了这场阴谋,而自己的重生,不过是命运齿轮里微小的变数。
听证会当天,陈默穿着父亲的旧西装坐在后排。第三排的灰西装男人频繁翻看文件,手指在某页停留时,他看见 "陈永年受贿记录" 的标题。张审计坐在发言席,脸色苍白如纸,面前的麦克风上缠着三叶草图案的丝带 —— 那是恒通置业的标志。
"经调查,纺织厂仓库火灾确系电路老化所致," 老周的声音通过喇叭传来,"关于国企改制中的财务问题,相关部门已介入..." 陈默盯着他胸前的党徽,突然发现别针位置与昨天不同 —— 那是信号交换的标记。
他摸出父亲的录音带,悄悄塞进座椅缝隙。当老周说到 "不存在人为纵火" 时,录音机里突然传出李建明的咆哮:"把陈永年的值班表改了,就说他擅自离岗!" 会场顿时哗然,灰西装男人的脸瞬间铁青。
陈默在混乱中离场,听见身后传来张审计的怒吼:"这盘磁带是 1997 年 12 月的谈话记录!" 他知道,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反击,但至少,让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知道,总有人在黑暗里收集着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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