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这么希望我走？”他有些无奈。
“不然呢？”我翻了个白眼，“快走吧，我要休息了。”
把他推到门口，我又补充道：“以后不准偷我的垃圾和衬衫了！”
他点点头，接着走出门了。
关上门后，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竟然又滋生出一股悔意。
如果他继续呆在这里，或许就会多一个人陪我说话，我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不对，他可是偷垃圾的变态啊！
留不得，留不得。
那晚，我没有下楼扔垃圾，而是沉沉睡去了。
早上开门的时候，我看见门口蹲着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走过去，他抬头。
是柳如烟。
这个大傻子！
“你干什么？！”我不解，“你待我门口做什么，不回家吗？”
他眼底还有血丝，深深疲惫，身上的衣服也有些微湿：“我不想走。”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脑子有病，就是一个大傻子。
我回屋，拿了一套厚衣服，搭在他的身上，“行了，别冻感冒了。”
“你在关心我。”他说。
“谁关心你了！”我叫起来，“我只是怕你死在我门口，我要负责！”
他撇撇嘴，不说话。
我跟他一块下楼。
他走过路边摊，买了两个烧饼，把其中一个递给我。
我毫不客气接过去：“早餐钱我就不还了，你刚好还我拿衣服的人情。”
他笑笑，还是不说话。
走到医院的时候，我说什么都不让他跟着了。
“我父亲重病，母亲守在外面，他们经不起刺激了，你先别跟着我了。”我说。
他点点头，果然停下了。
我快速上了医院的楼。
消毒水气味让我泛起恶心，楼道里都是低声说话的声音，偶尔还会伴随着压抑的哭声。
我一路跑到三楼，父亲的手术室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外面蓝色椅子上，一个人呆着的母亲。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白馒头，也不喝水，就那么机械地啃着，眼神一直看着手术室。
眼泪一下就流下来了。
我哭着跑过去：“妈，你吃馒头不噎着吗，我给你买水去。”
母亲抬起头，对我苦笑：“娃，少花点钱，你爹手术需要好多钱。”
我看着她沧桑的面容，深深的皱纹，老土的花纹衣服，便宜的路边摊鞋子，还有双鬓间显眼的白发。
有些人，光活着，就花光了所有的力气。
我需要钱，我真的需要好多好多钱。
或许，我真的应该找柳如烟求助了。
“妈，我知道。”我哭着说道，“我会想办法挣钱，我会带你过上好日子。”
父母许我一生，我还他们流年。
……
出了医院。
柳如烟还站在医院门口。
他看出来我哭了，问道：“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说：“你能不能借我一些钱？”
说完，我深深低下了头。
我不是那种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但我现在真的没有办法了，父母不能有事。
他眨了眨眼睛，“可以啊，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我问。
“陪我放一次烟花。”
什么？
就这？
见我有些惊讶，他有些尴尬笑笑，“就这个啊，我好久没有放了。”
行吧。
晚上的时候，我买了一些烟花。
柳如烟老实的跟在我的后面，跟一个幼稚的小屁孩一样，满眼期待。
仿佛他跟没放过烟花似的。
我点燃一个烟花筒，塞到他手里，“看吧！”
五颜六色，绚丽多彩的烟花从烟花筒里猛地钻出来，在天上炸开，变成无数漂亮的烟花雨。
我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直看着头顶上的烟花，脸上还挂着笑容。
“好好看。”他扭头嘿嘿笑着，“今晚的烟花是我看到过最美的烟花了。”
幼稚鬼。
但出于他帮我的份上，我点头回应：“是挺好看的。”
放着放着，他突然摸上自己的脸，“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几天，他都没有再戴那个面具。
我又仔细观看了他那半张脸，果然跟恶魔一样恐怖。
“不丑。”我说。
“一点都不可怕。”
他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不害怕？”
“害怕？”我嘴角勾起，“比起可怕的外表，其实……”
“最可怕的，是人心。”
他低下头，“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
我只不过是陪他放个烟花，他竟然开心成这样。
烟花下，他的脸被光芒照耀地明暗交错。
一半是天使，一半是恶魔。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我有些好奇。
“是为了救一个笨蛋。”他说。
笨蛋？
我想继续问，但这毕竟是他曾经的伤疤，可能再揭开一遍也不好，就没有继续追问。
“那你……有没有什么梦想？”我又问。
“有。希望有一天，我能到达玉龙雪山4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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