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天那日的金红夕阳还未完全从族人记忆里淡去,青牛部落的大帐已在晨雾中支起。
苏隐蹲在帐外的青石旁,指尖摩挲着算袋里半干的艾草——这是昨夜系统提示"检测到因果扰动"时,他特意从后山灵脉处采的。
"阿隐哥!"花灵的声音裹着山风撞过来,发间的蓝鳞草穗子晃得人眼亮,"大长老说今日要议秋季狩猎的事,你快去占个靠前的位置。"她伸手要拉他,却在碰到他算袋时顿住——艾草叶边缘泛着极淡的青芒,"这草...比前日更精神了?"
苏隐低头轻笑,将算袋往腰后推了推:"许是沾了祭天的灵气。"他抬眼时,正看见石虎从帐角阴影里闪出来,石豹缩着脖子跟在后面,两人腰间的兽皮袋鼓鼓囊囊。
石豹的手指又在绞衣角,指节泛白——和祭天那日如出一辙的紧张习惯。
"走罢。"苏隐拍拍裤脚,率先往帐内走。
花灵蹦跳着跟上去,发梢扫过他手背时,他闻到了松脂的香气——是她昨夜替他修补算袋时涂的防裂油。
帐中已经坐了小半族人。
老木冲他招招手,身旁留着块干爽的兽皮;沐风抱着石斧,斧刃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见他过来,悄悄用斧柄戳了戳身边的空位。
苏隐一一颔首,在老木右侧坐下时,眼角余光扫过石虎父子——他们正挨着小虎坐,石虎的手搭在小虎肩头,指节用力到发白。
"人齐了。"青牛的声音震得帐顶兽毛簌簌落,"今日议两件事:其一,秋季狩猎的路线;其二..."他目光扫过石虎,"有人要对算师阿隐提些疑问。"
苏隐垂眸盯着算袋,艾草的青芒突然刺了下他掌心。
他知道来了——这是相术推演时,因果线纠缠的征兆。
"青牛首领。"石虎扶着石豹站起来,石豹的左臂用藤条绑着,肿得像根发面的玉米,"前日我儿上山采野果,被蛇咬了。
他说...是阿隐算的吉时。"
帐中响起抽气声。
花灵"腾"地站起来:"那日阿隐明明说西坡有雨,要延后!"
"花灵!"青牛皱眉摆手,"听石虎说完。"
石虎抹了把脸,声音发颤:"我儿信算师的本事,偏要赶早去。
结果在半山腰遇着五步蛇,若不是猎户老黑路过..."他攥住石豹的肿胳膊,"你让大家看看!"
石豹咬着牙卷起袖子,小臂上两个紫黑的牙印,周围的皮肤已经溃烂,散着股腐肉的腥气。
沐风"哐当"一声放下石斧:"五步蛇只在阴湿的岩缝里,西坡向阳,哪来的蛇?"
"许是算师没算准。"石虎突然转向苏隐,"阿隐,你那日说西坡'风伯送爽,无灾无咎',可我儿差点丢了命。
莫不是...你这算师的本事,也有不准的时候?"
苏隐望着石豹溃烂的伤口,心里突然清明——这是火狐骨粉混合蛇毒的痕迹。
前日祭天鼎底的骨粉,石虎藏了后手。
他摸出算筹,在面前的兽皮上画出西坡的山势:"西坡有三棵老松,松根下是干土。"他用算筹戳了戳第三棵树的位置,"此处岩缝背阴,五步蛇最喜。"
石虎的喉结动了动:"你...你那日没提。"
"我提了。"苏隐转头看向老木,"祭天前一日,我与木伯核对过各坡的兽迹。
木伯,我可曾说过西坡第三棵松树下有蛇窟?"
老木一拍大腿:"可不!
你说那处阴湿,让狩猎队绕着走!"他从怀里摸出块兽皮,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坡标记,"你看,这红圈就是蛇窟的位置!"
帐中响起嗡嗡的议论。
石虎的脸涨成猪肝色,突然抓住小虎的胳膊:"小虎前日也去了西坡,他说...他说算师的标记被人抹了!"
小虎浑身一震,抬头时额头全是汗:"我...我没..."
"你前日帮我修补兽栏!"沐风猛地站起来,"从辰时到申时,你一直跟我在北边,哪有时间去西坡?"他的石斧往地上一剁,"倒是石豹,我昨日看见他扛着泥桶往后山走,桶里还沾着红颜料!"
石豹"扑通"跪在地上,裤脚渗出暗红——是溃烂的伤口崩开了。
石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身后的陶碗,里面滚出半块染着红漆的抹布,和老木兽皮上的红圈颜色一模一样。
"石虎!"青牛拍案而起,"你抹了算师的标记,又故意让石豹去涉险,就是为了陷害阿隐?"
苏隐看着石虎颤抖的手,突然注意到他腰间挂着块陌生的玉佩——玉质泛青,雕着从未见过的兽纹,和洪荒各族的图腾都不一样。
山外那夜的腥气突然涌进鼻腔,他的算袋里,艾草的青芒猛地大亮。
"首领。"苏隐弯腰拾起玉佩,"这玉...不是咱们部落的。"
帐中瞬间安静。
石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垂下头去。
石豹捂着伤口哭出声,混着晨雾里传来的狼嚎——比往日更沉,更浊,像是混着生人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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