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奔宇朝着欢迎会的晒谷场走去时,远远便能感觉到,那股原本热烈欢腾的氛围已然如同燃烧殆尽的篝火,只剩下些许余温。
晒谷场上,人群不再如先前那般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现场的人们脸上,那兴奋劲儿就像被时间的橡皮擦慢慢抹去,变得平淡而松弛,毕竟明天还要开工呢。
舞台上,没有五彩斑斓的幕布已然落下,只有几个大红纸写着欢迎,表演早已结束,唯有几个工作人员正忙碌地穿梭其间,他们弯着腰,手脚麻利地收拾着道具,将那些承载着欢乐与激情的物件一一归位。
江奔宇的脚步不自觉地放缓,他刚一踏入晒谷场,便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份即将落幕的独特气息,那是一种喧嚣过后的宁静,带着一丝落寞,又夹杂着几分对新一天的期许。
果然,时间的指针悄然前行,没过一会儿,时针精准地指向晚上九点左右。刹那间,仿佛被一只隐匿于黑暗中的无形大手操控着,电毫无预兆地准时停了下来。
原本被明亮灯光照得亮如白昼、仿若白昼般热闹非凡的晒谷场,如同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瞬间笼罩,瞬间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人们的惊呼声,骂声顿时此起彼伏,如同夜空中突然响起的阵阵惊雷。
短暂的慌乱如同一股无形的浪潮,在人群中迅速蔓延开来。孩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黑暗兴奋得哇哇乱叫,要不是身边的大人紧紧地抱住,他们估计都跑出去玩了;大人们也不禁发出几声低呼,脚步有些慌乱地摸索着身边的物件。
不过,古乡村的村民们对这样的停电状况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在短暂的慌乱之后,不一会儿,很多村民便熟练地从衣兜里掏出那略显陈旧的火柴盒。随着“哧啦”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火柴的微光如同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在黑暗中瞬间闪烁起来。
紧接着,一盏盏造型古朴的煤油灯被小心翼翼地一一点燃,那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轻轻摇曳,仿佛是夜空中闪烁的微弱星辰,映照着人们或从容淡定、或焦急不安的脸庞。
从容的村民们,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笑意,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边的物品;而那些焦急的人们,则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匆忙地寻找着自己的家人和伙伴。
与此同时,有些人则从身旁拿出事先精心准备好的、用山上干油松脂条做成的火把。他们轻轻晃了晃手中的火把,那火把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瞬间熊熊燃烧起来,明亮而炽热的火光如同破晓的曙光,瞬间驱散了周围大片的黑暗。还有些人将干枯的芦苇草或者用水泡过后的竹篱笆中较为干燥的部分点燃。尽管这些自制火把的光线并不稳定,时而明晃晃,时而又黯淡下去,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但在这漆黑的夜晚,也足以照亮人们前行的道路。
点点星光般的火光在黑暗中闪烁跳跃,宛如夜空中的繁星坠落人间。每个人都手忙脚乱地收拾起自己带来的凳子和一些物品。凳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人们匆忙间的交谈声、脚步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独特的夜归乐章。
随后,大家沿着不同的路径,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地上满是庆祝活动留下的垃圾,有色彩斑斓的红纸屑,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刚才的欢乐;有吃剩的番薯皮,散发着淡淡的果香;还有一些废弃的野山干果,凌乱地散落在各个角落。但此刻,没有人有精力去理会这些垃圾,大家都清楚,这些垃圾要等到明天天亮了,阳光洒满大地之时,才会被勤劳的村民们清扫干净。
江奔宇也从一旁拿起一根干油松脂条做成的火把。这种火把在山上漫山遍野随处可见,村民们平日里进山劳作,穿梭于山林之间,或者在夜晚出行,需要照明时,都会顺手带上几根。久而久之,它已然成了村里人日常生活中常备的引火和照明工具,如同他们亲密无间的伙伴。江奔宇举着火把,沿着蜿蜒曲折的小路缓缓前行。火把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那声音仿佛是火把在欢快地歌唱,偶尔有火星溅出,如同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转瞬即逝、绚丽多彩的弧线。
一路上,他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也在往家走,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传得很远很远。
“老张,今天这晚会可真热闹啊!”“是啊,老李,就是可惜停电停得早了点。”
“哈哈哈,明天说不定还有更有意思的事儿呢!”
这些简单而质朴的话语,在夜空中回荡,让江奔宇感受到了这个村子浓厚的人情味。
或许是这些天旅途太过漫长劳顿,江奔宇的身体仿佛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回到住处后,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一头栽倒在床上。房间里弥漫着一股闷热的气息,仿佛是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如同不知疲倦的小飞机,时不时在他的皮肤上叮咬几口,留下一个个又红又痒的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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