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阳光带着慵懒的暖意,斜斜穿过林家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细长的菱形光斑。林雪萍端坐在书桌前,对面是埋首于物理练习卷的江韵华,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窗外的几声鸟鸣点缀着室内的宁静。空气中,除了纸张和油墨的清淡气息,还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法被忽视的冷冽松木香——那是江明华校服上洗衣液残留的味道,而几个小时前,这气息还紧密地缠绕着她。
江韵华蹙着眉,盯着最后一道力学分析题,笔尖悬空良久,迟迟落不下去。林雪萍耐心地看着他纠结的表情,正准备开口引导,江韵华却突然毫无预兆地抬起了头,鼻翼微微翕动,探究的目光从试卷上移开,直直地落在了她身上。
“林老师,”少年的声音带着青春期特有的清朗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困惑,“你身上……怎么有我哥衣服的味道?就那种……洗衣液的味道,松树的那种。”
一句话,犹如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林雪萍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指尖下意识地蜷缩起来,握住了桌沿。阳光晒得她侧脸微热,耳根却飞快地染上了一抹绯红。那怀抱的温热、他有力的臂膀、他紧张的心跳声、以及那将她包裹的清冽气息,仿佛在瞬间被这直白的问题唤醒,潮水般涌回脑海。她几乎能感觉到江明华身上那种带着少年朝气的体温和气味,正透过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此刻的呼吸。
“韵华,”林雪萍努力维持着语调的平稳,试图压下心底的波澜,拿起手边的铅笔,装作要在他试卷上点划,“专心题目。这题的关键是分析力在多个接触点上的分……” 铅笔芯在她心不在焉的压力下,“啪”的一声轻响,意外地折断了。细碎的黑色碳沫溅落在干净的练习卷上,留下几个刺眼的小点。这微小的意外瞬间放大了她内心的慌乱,她赶紧放下断铅,指尖残留着用力过度后的微麻感,有些慌乱地从笔筒里重新抽出一支笔,“抱歉,老师走神了。我们重新看这里……”
江韵华的眼神依然带着疑惑和一丝好奇,在林雪萍明显不自然的神情和她试图遮掩慌乱的动作之间逡巡着。少年特有的敏锐让他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哦”了一声,重新低下头看题,但做题的节奏明显比之前慢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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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个下午,篮球场上却是截然不同的喧腾景象。校际友谊赛正如火如荼,体育馆内加油呐喊声震耳欲聋。江明华作为得分后卫,球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了大半,紧贴在背脊上。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滚落,砸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他运着球,眼神却时不时地飘向观众席的某个方向——那是林雪萍平时最爱坐的位置,虽然此刻她应该正在给韵华补课。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午休时在小会议室外的情景。那个总是找机会凑近林雪萍的体育生张强,一脸痞笑地拦住她说话的样子,还有她蹙着眉头试图绕开却总被堵住的无奈。江明华看到的那一幕,如同一根针猛地扎进心里。他不是滋味的烦躁感瞬间升腾,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加快脚步冲了过去。他一把将那不识趣的家伙推开,力气用得有点猛,护着林雪萍离开时,他能清晰感觉到她纤细的手臂在他掌心下的微颤。他当时什么也没说,只是用自己不算特别宽阔但坚定的肩膀替她隔开了骚扰,一直到走进相对安全的楼梯转角才松开手。她的道谢很轻,带着点惊魂未定,他只简短回了句“没事”。可那股憋在心口的火气和保护欲,却迟迟未能平息。
“明华!左边空了!传球!” 队友的呼喊将他猛地拽回球场现实。一个晃神,对方球员瞅准机会,长臂一伸,动作带点脏地拍向他的手腕,硬生生将他手中的篮球截断!剧烈的疼痛传来,江明华皱眉闷哼一声,手腕上瞬间多了一道红痕。场边立刻响起了己方同学的不满嘘声和裁判示意对方犯规的哨音。江明华甩了甩发麻的手腕,怒火混合着未能及时保护到她的懊恼,在胸腔里烈烈燃烧,烧得他眼尾都有些发红。接下来的比赛,他打得有些急躁,进攻和防守都带着一股狠劲,完全不复平日的沉稳冷静,看得场下的教练直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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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结束,送走林雪萍,江韵华立刻捕捉到了客厅里不寻常的低气压源头。江明华刚冲完澡,随意地穿着一件白T恤,湿漉漉的黑发还在滴水。他坐在沙发上,拿着冰袋敷着自己有些红肿的手腕,脸色沉得像是能拧出水来,周身气压低得吓人。
“哥,”江韵华走过去,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伤,又落到他紧绷的下颌线上,“你打球也太拼了吧?手怎么样?刚才林老师……” 他顿了顿,故意放缓了语速,带着点试探,“走的时候心情好像不太平静,问她题也有点心不在焉,还折断了铅笔,怪怪的。”
“砰!” 一声不算太响但异常沉闷的声响。江明华将手中的冰袋重重拍在茶几玻璃面上,冰冷的触感和撞击声让客厅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他抬起头,那双总是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或温和笑意的眼睛此刻沉黑如墨,里面翻涌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焦虑,直直射向自己的弟弟:“她是不是又遇到谁了?是不是下午放学路上……又有人拦她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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