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刚创造的龙皇剪影如同冰冷的烙印,悬在演武场穹顶,无声地俯视着下方。他胸前那搏动的半械半生之心,在暖光温柔的包裹下,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泵出混合了生命灼热与金属寒意的奇异力量。演武场内的狂热嘶吼终于渐渐平息,但无数双眼睛依旧死死黏在那威严的龙影上,贪婪、敬畏、以及被阿蛮的失败短暂压制后、反而更加扭曲炽热的疯狂,在空气中无声地燃烧、碰撞。
“力量…需要代价!”屠刚的声音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年轻修士的心头。他那只完好的机械铁拳再次重重擂在胸前新生的暗金装甲板上,发出沉闷如战鼓的回响。裸露伤口边缘的细微融合调整声,此刻听起来竟带着某种残忍的韵律。“暖光认可的不是懦夫!不是只敢在框框里打转的废物!是敢把自己的命、自己的骨血,都当成柴薪烧掉的疯子!”他电子义眼的红光扫过那些脸色潮红、呼吸粗重的新人,最终停留在被抬下去、昏迷中依旧因剧痛而抽搐的阿蛮身上,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嘲弄,“代价,要付得值!暖光不认蠢货的命!”
这残酷的宣言,如同淬火的冰水,让那些因阿蛮失败而萌生退意的心,瞬间被另一种更极端的东西取代——不是退缩,而是更精准、更偏执的疯狂!力量就在眼前,暖光的门槛清晰无比:不是不能自毁,而是要毁得有价值,毁得能点燃那破而后立的“悟性”!
演武场边缘,巨大的黑石碑沉默矗立,碑座延展的金属活页层叠如山。藤七瘦削的身影几乎趴在一块新展出的空白活页上,虬结的古藤双臂尖端分泌出腐蚀性的墨绿汁液,正以近乎自虐的专注速度蚀刻着复杂的能量回路图。他身边的骨刺修士鳞甲开合,锋利的骨刺尖端沾着特制的蚀刻液,也在另一块活页上快速勾勒着辅助结构。
“看见了吗?阿蛮砸的是位置,是蛮力!”藤七的声音带着一种神经质的兴奋,藤尖在金属板上划出尖锐刺耳的刮擦声,精准地指向自己回路图的核心——一个由极度扭曲线条环绕、标注着“极痛阈限”的节点。“屠刚首领砸的是这里!是引动逆流真气的‘离火位’玄关!是引爆嫁接妖植血脉的‘木心’!他砸碎的,是身体里最深、最顽固的‘枷锁’!”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穹顶的龙皇剪影,又低头看向自己刻画的节点,“我的‘痛觉放大器’,就是要精准找到每个人体内那道锁!用最极致的痛,像首领的铁拳一样,把它轰开!”
“对!轰开!”骨刺修士舔了舔嘴唇,手臂上的骨刺因为兴奋而微微震颤,在自己刻画的辅助结构上点出一个点,“再加个‘痛感反馈环’,把轰开枷锁瞬间的‘自由感’捕捉放大,反向刺激,形成循环!让破而后立的力量…源源不绝!”
两人沉浸在对“精准自毁”和“可控剧痛”的狂热构想中,周身弥漫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偏执气息。他们并未察觉,当他们讨论到“体内枷锁”、“轰开阈限”时,碑顶那枚叶形暖光灯流淌下的光流,在他们刻画的草图上空,极其短暂地泛起了一丝涟漪。那涟漪细微得如同错觉,转瞬即逝,暖光继续流淌,温和地抹去藤七草图中几个明显会导致神经熔毁的能量冲突节点,留下相对“安全”的结构,又在骨刺修士的“痛感反馈环”上添加了几个稳定符文。
就在这暖光涟漪泛起又平复的刹那——
嗡!!!
一股远比之前强烈、仿佛源自灵魂本源的剧烈震颤,毫无征兆地横扫整个演武场!这一次,它不再是难以察觉的低鸣,而是如同洪钟大吕在颅腔内直接敲响!
轰隆!场中两个正在激烈对轰的修士招式瞬间变形,能量失控炸开,将两人狠狠掀飞!正在冥想的修士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气息紊乱!所有刻录活页的手,无论多么稳定,都出现了剧烈的抖动,金属板上划出无数道丑陋的歪痕!
藤七只觉得脑袋像是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眼前猛地一黑,藤尖蚀刻的轨迹完全失控,在金属板上划出一道深长的、毫无意义的裂口!他身边的骨刺修士更是不堪,一声闷哼,覆盖着细密鳞甲的身体剧烈摇晃,差点跪倒在地,关节处探出的骨刺不受控制地弹出,深深扎进脚下的合金地面!
“呃啊——!”痛苦的闷哼和惊骇的呼喊瞬间取代了演武场之前的喧嚣。
“怎么回事?!”
“敌袭?!”
“我的真气…乱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木翁的根须权杖瞬间爆发出强烈的灰白光芒,顶端净世魔花急速旋转,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强行压制住场内失控的能量乱流和恐慌情绪。老人浑浊却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第一时间锁定了震颤的源头——那座沉默的黑石碑!
藤七用力晃了晃嗡嗡作响的脑袋,强忍着灵魂层面的眩晕和恶心感,挣扎着抬起头。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刚才被自己失控藤尖划破的金属活页,那道丑陋的裂痕刺眼无比。然而,就在他试图移开目光时,眼角的余光如同被磁石吸住,死死地钉在了巨大的黑石碑最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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