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又是一阵静默。
怪不得皇后一定要提审顾明凰,原来除了物证之外还有人证。
只是到不知道这人证到底是何人,看皇后这架势,倒是信心十足。
皇后这边也没有让众人等待的意思,话音刚落,便朝殿外微一扬手。
随即,一名内侍快步走入殿内,低头禀道:“禀皇后娘娘,人证已带到殿外。”
“宣。”皇后语声不疾不徐,平静中却自带一股不容置喙的威势。
殿外脚步声渐近,未几,便见两名内侍押着一人踏入殿中。
来人正是数日前在昭华宫失踪的钱裕。
昔日里,他作为昭华宫的首领太监,言笑之间俱是威风八面,如今却早已不复当年风采。
只见他面色惨白,形容憔悴,脚步踉跄,身形佝偻,似风中残烛,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狼狈不堪,宛如一只被遗弃的老狗。
一入大殿,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才……奴才参见皇上,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主子。”
他往日跟着顾明凰作威作福,是以殿中众妃都是认识的,如今一见,皆是露出讶色。
顾明凰原本垂眸跪着,就连程烨进门也是神色未动,只到了此时,眼角才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低声嗤笑:“原来是这条老狗,还当皇后娘娘能翻出什么牛头马面来。”
皇后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并不接话,端是有几分胜券在握之感。
下一刻,她淡淡开口,语气却并不温和:“你可是昭贵妃身边原伺候的钱裕?”
“是……是奴才。”钱裕战战兢兢地回答,低头几乎贴地,整个人不住发抖。
顾明凰眸光微动,盯着那熟悉的身影,神色更冷了几分。
“钱裕。”皇后语气一转,柔中带冷,“你为昭华宫首领太监,为何如今要出来作证?”
春梅抖了一下,片刻后,声音颤抖地开口:“陛下,皇后娘娘……你要为奴才做主啊!”
殿中众人一听,又是一阵低语翻涌,许多妃嫔皆面面相觑——这“钱裕”并非立刻倒戈作证,而是先喊起了冤?
皇后却不急,嘴角微勾,面上不露声色,只是垂眸望他,声线平稳:
“说,你要本宫替你做什么主?”
钱裕连连磕头,声音已然哽咽:
“奴才……奴才原本忠心伺候昭贵妃,哪知一片赤诚,反被当做弃子!
那日奴才不过恰巧翻到了贵妃娘娘宫中的滑台药方,便被娘娘寻了借口,拖入暗间打了个半死,之后便被人囚禁,日日拷问,差点连命都没了啊!”
他说着,撩起袖子,露出满是青紫与鞭痕的手臂,“这是昭贵妃的人干的,奴才若不逃出来,说不定如今早就沉在御花园的荷塘里头了!”
他又指了指自己跛瘸的腿,声音低哑:
“奴才这条腿……也是那时候被活活打断的……”
这番话说得凄厉惨烈,大殿内竟一时无人出声。
顾明凰神情微沉,却冷笑道:“你若真死过一回,怎还舍得回来磕头认主?”
钱裕却猛然抬头,望着皇后与皇上,声音尖细而哀切:
“昭贵妃心狠手辣,容不得半句质疑!奴才虽捡回一条命,却已无处容身,只得将一切和盘托出,只求皇上、皇后娘娘留奴才一条活路!”
他哆哆嗦嗦地抹了一把泪,继续道:
“当年齐贵人小产,贵妃娘娘命奴才去天正寺求来一串佛珠。
奴才原以为只是求福祈安,未曾细想。谁料……谁料那日夜里,正巧奴才从娘娘寝宫路过,看到娘娘竟是撬开佛珠,往里面塞了东西进去!”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皇后面色不变:“那后来呢?”
“奴才当时吓得魂都快没了,只当是自己眼花,连夜便回了房中,不敢声张。”
钱裕声音发颤,跪在地上抖得如筛糠,继续道:
“可过了两日,齐贵人便出了事。奴才才知道那佛珠里怕是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那之后奴才一直战战兢兢不敢声张,直至前几日,奴才偶然发现那几张滑胎的方子,便多嘴问了一句,谁知娘娘当场便说奴才多嘴多事,将奴才狠狠打了一顿,还命人把奴才关进地窖里!”
他语声一顿,哽咽道:
“这些日子,奴才一口热饭没吃过,几度险些丧命。若不是后来外头乱了,守着地窖的人走了神,奴才怕是早就成了一具死尸,埋在昭华宫角落里了!”
这话说得凄楚又惊心,底下几个妃子只听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低声嘀咕:“竟还有这等事……”
有几个聪明的,立刻猜测齐贵人小产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如今却突然告到了太后身边,恐怕就是此人捅出来的。
程烨眉头微蹙,冷声问道:“你若胡言乱语,欺君罔上,知是何罪?”
钱裕重重一叩首:“奴才不敢妄言!一切皆有迹可查,奴才所说,字字属实!”
顾明凰缓缓抬头,第一次直视程烨,淡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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