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宾馆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的脚步声。
余小麦推开309房间的门,发现陆远山已经收拾妥当,正在窗边的小桌前整理资料。晨光透过纱帘照进来,给他浅蓝色的衬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桌上放着两杯豆浆和几个包子,还冒着热气。
"醒了?"陆远山头也不抬地说,手指快速翻过一页检测报告,"我买了早点,趁热吃。"
余小麦拿起一杯豆浆,温度刚好。她注意到陆远山眼下淡淡的青色——他昨晚肯定又熬夜看资料了。
"七点出发的话,九点前能到村里。"陆远山合上文件夹,"试验田那批新苗..."
他的话戛然而止。余小麦顺着他的视线看向窗外——宾馆停车场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站在他们的白色轿车旁,时不时看表。
陈大柱。
余小麦的手一抖,豆浆洒了几滴在桌面上。陆远山迅速抽了张纸巾递给她,手指在她手背上轻轻一按。
"走吧。"他的声音很平静,"总要面对的。"
电梯下行的三十秒里,余小麦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陆远山站在她身侧,肩膀若有若无地挨着她的肩膀,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推开宾馆玻璃门的瞬间,陈大柱立刻转过头来。他穿着深灰色POLO衫,比余小麦记忆中瘦了不少,眼角也有了细纹,但那股子倔强的神态一点没变。
"小麦。"陈大柱先开口,声音有些哑,"我...我是来道歉的。昨天我妈她..."
"有事说事。"余小麦打断他,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要稳。
陈大柱搓了搓手:"小川高考失利后,一直不好好学习,整天跟几个同学瞎混。"他叹了口气,"我在托人找好的复习老师,想给他复读一年。"
陆远山这时走上前来:"找到了吗?"
陈大柱这才注意到陆远山,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是..."
"余家村解毒藤研究室的陆远山。"陆远山伸出手,"我们昨天见过。"
"啊,对。"陈大柱握了握手,有些局促,"还没找到合适的老师。县城的好老师都排满了,市里的又太远..."
"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陆远山掏出手机,"我有个朋友在县一中教书,带复读班很有经验。"
陈大柱眼睛一亮:"那太好了!"
余小麦站在一旁,看着陆远山拨通电话。晨风吹起他衬衫的衣角,露出别在腰带上的车钥匙——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钥匙扣上挂着一个小药囊,里面装着解毒藤的种子。
"老周,是我。"陆远山对着电话说,"有个学生想请你辅导...对,今年高考失利...理科...好,晚上见。"
挂断电话,陆远山转向陈大柱:"晚上六点,'聚贤楼',我介绍你们认识。"
陈大柱连连点头:"太感谢了!我一定准时到。"他犹豫了一下,看向余小麦,"你...你也一起来吧?小川的事..."
余小麦攥紧了拳头,指甲又陷进掌心的月牙印里。陆远山不动声色地往她身边靠了半步。
"我们正好要在县城多待一天。"陆远山说,"有些药材样品要送检。"
陈大柱似乎松了口气:"那晚上见。"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小麦...小川他,其实经常问起你。"
余小麦的呼吸一滞。陈大柱已经大步走向马路对面,钻进一辆黑色轿车。
停车场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早起的麻雀在树枝间跳跃的声响。陆远山打开车门:"先去吃早饭?我知道有家店的豆腐脑不错。"
余小麦摇摇头:"回房间吧,你的资料还没整理完。"
回到309房间,陆远山继续翻看那些检测报告,余小麦则坐在窗边发呆。阳光渐渐变得强烈,照得桌上的豆浆杯壁凝出一层细密的水珠。
"老周是我大学同学。"陆远山突然说,"现在在县一中教物理,带的复读班升学率年年第一。"
余小麦"嗯"了一声。她知道陆远山是在告诉她,晚上要见的是个靠谱的人。
"我约了下午三点去送检样品。"陆远山看了看表,"中午想吃什么?"
"随便。"余小麦顿了顿,"远山...谢谢你。"
陆远山抬起头,晨光在他的镜片上反射出两个小小的光点,遮住了他的眼神:"为了什么?"
"为了...所有。"
陆远山嘴角微微上扬,又低头继续看文件。房间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
中午他们去了宾馆附近的一家小面馆。陆远山点了两碗牛肉面,特意嘱咐老板不要放香菜——余小麦不吃香菜,这是他们一起吃饭一年多来他记住的小习惯。
下午的送检很顺利。县药检所的李主任是陆远山的老熟人,见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上来:"陆研究员,又带新成果来了?"
"这批解毒藤活性成分很稳定。"陆远山递过样品箱,"麻烦加急检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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