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吴阁主对白浅上神的深情与偏执,此刻以一种近乎毁灭的方式展露无遗。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死寂关头,一个怯生生的、带着颤抖的声音,从角落的阴影里响起:
“阁…阁主大人…娘娘…或许…或许可以…用更和平的方式…先…先稳住各派…徐徐图之…”
是阿卜!他不知何时悄悄溜了进来,脸色惨白如纸,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他看着状若疯狂的吴长生,看着虚弱失望的白浅,看着那随时可能饮血的弑神剑,鼓起毕生的勇气,试图充当那根微弱的灭火线。
然而——
“聒噪!”
吴长生此刻心绪激荡,魔毒侵蚀下理智的弦本就绷紧到了极限,阿卜这微弱的声音如同投入火药桶的火星!
他甚至没有回头!
只是那因激烈情绪而失控外溢的一缕弑神剑气,如同无形的鞭子,带着凛冽的杀意余波,猛地扫向声音来源的角落!
“噗!”
阿卜如遭重击!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震飞出去,撞在主殿边缘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上!鲜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身体软软地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阿卜!”白浅清叱一声,冰魄眸中瞬间寒光大盛!她身影微动,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冰蓝神力瞬间裹住阿卜坠落的身体,稳住了他的伤势。她再看向吴长生时,眼中的失望已化为深沉的痛心与一丝冰冷的怒意。
吴长生也被这意外惊得一愣,看着角落里蜷缩的、气息奄奄的阿卜,眼中疯狂的血色褪去一丝,闪过一丝懊悔,但随即被更深的疲惫与偏执覆盖。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左肩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收回弑神剑。
血色剑罡消散,天剑宗盟主如蒙大赦,踉跄后退,大口喘息,眼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屈辱的怒火。
吴长生不再看任何人,目光重新投向悬浮的七曜困魔符,声音恢复了那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强硬,仿佛刚才的失控从未发生:
“本座的话,不想重复第二遍。签令,或者…死!”
与此同时,人间界,夏乾圣朝,金銮殿。
与万象阁主殿内剑拔弩张、仙力激荡的肃杀不同,这里的空气弥漫着另一种沉重的压抑。龙涎香的气息也无法驱散弥漫在朝堂之上的忧虑与惶恐。
龙椅之上,老皇帝萧衍须发皆白,龙袍显得有些空荡,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深深的忧虑。他浑浊的眼眸望着下方争得面红耳赤的朝臣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龙椅扶手,仿佛要从中汲取一丝力量。
“陛下!如今修真界因幽冥殿与万象阁之争,已是山雨欲来!万象阁阁主吴长生以雷霆手段强行整合修仙大陆资源,虽显霸道,却也暂时稳住了局面,避免了更大的混乱!我夏乾圣朝乃凡俗根基,在此等大劫面前,如同狂风中的烛火!当务之急,是立刻派遣特使,携带重礼,与万象阁交好,寻求其庇护!得其承诺,方可保我朝亿万黎民一时安宁!”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紫袍的老臣声嘶力竭地陈述着,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
“荒谬!”另一位身材魁梧、身着甲胄的武将猛地踏前一步,声如洪钟,震得殿梁嗡嗡作响。“万象阁?吴长生?此人行事霸道狠绝,视各派如草芥!今日他能以武力胁迫修真界,明日焉知不会将屠刀指向我凡间王朝?与其引狼入室,仰人鼻息,不如厉兵秣马,整军备战!加固九州结界,招募散修,囤积资源!只有自身强大,方是立身之本!否则,一旦万象阁与幽冥殿战火波及凡间,我朝连自保之力都无,谈何庇护?!”
“厉兵秣马?谈何容易!”紫袍老臣气得胡子直抖,“修真界动辄移山填海,大罗金仙之战足以倾覆一州!凡间甲兵再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寻求庇护是务实之举!万象阁至少明面上维持着秩序,比那毫无底线的幽冥殿强万倍!”
“务实?我看是懦弱!是卖国!”武将怒目圆睁,毫不退让,“将国运寄托于一个商贾巨擘的怜悯之上,简直是自取灭亡!陛下!臣请旨,立刻调拨国库资源,联合各州宗门,组建‘护国仙卫’,由太子殿下亲自统领!唯有掌握自己的力量,方能在乱世中争得一线生机!”
“够了!”一个沉稳清朗的声音响起,压下了朝堂的喧嚣。
太子萧御天从御阶旁走出。他身着明黄蟒袍,身姿挺拔,面容英俊沉稳,眼神深邃如渊,带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睿智。他先是向龙椅上的萧衍皇帝恭敬一礼,然后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争执的双方大臣。
“诸位大人拳拳为国之心,孤深为感佩。”萧御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然,万象阁整合大陆之举,其真实意图、最终走向,尚在未定之天。吴阁主虽有雷霆手段,但其最终目的,究竟是力挽狂澜,还是…另有所图?”他顿了顿,目光中闪过一丝锐利,“幽冥殿血魂咒之危,创世恶念之影,此乃波及修仙大陆的倾世之劫。我夏乾圣朝,地处凡俗,在此等天地巨力面前,确如沧海一粟。贸然押注一方,或孤注一掷备战,皆为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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