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殿·密报藏蔗
烛花爆响时,女帝正在批岭南刺史的奏折。殿内龙涎香氤氲,金兽炉中青烟袅袅,映得她眉间那点朱砂愈发鲜红。案头堆积的奏折在烛光下泛着微黄,朱笔批注的字迹遒劲有力,每一笔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裴砚之忽然用刀剖开那捆"清明蔗",刀锋寒光一闪,蜜色汁液便蜿蜒而下,在青玉案上流淌成奇怪的纹路。蔗汁滴落的声音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惊醒了角落里打盹的守夜宫女。
"《南方草木状》载,蔗有红白二色。"女帝蘸着蔗汁在宣纸上画线,指尖染了甜香。她手腕轻转,笔走龙蛇间勾勒出岭南特有的山川走势,每一笔都暗合兵法要义。"但这个纹路..."她的声音忽然凝住,目光落在那些交错的线条上,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殿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与烛火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
裴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是《禹贡地域图》的简画!"他指尖温热,带着常年握刀的薄茧,在女帝腕间轻轻勾出山脉走向。两人同时僵住,烛影摇曳,他的睫毛在脸颊投下淡淡的青影,如同一片羽毛拂过心尖。殿角的更漏滴答作响,铜壶中的水已降了大半。
女帝抽回手,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裴卿可知,先帝曾用蔗浆调墨画《千里江山图》?"她推开雕花窗棂,夜风卷入几片梧桐花,落在案头未干的墨迹上。窗外月色如水,将殿前的汉白玉台阶照得发亮。"明日让人在御苑搭秋千架,要梧桐木的。"
裴砚之垂眸,掩去眼底的波澜:"臣遵旨。"他后退三步,腰间的玉佩发出清脆的碰撞声。转身时,余光瞥见女帝案头那本翻开的《岭南异物志》,书页上赫然画着与蔗汁纹路相似的图案。
夜漏未尽·海棠私语
子时更鼓响过三声,裴砚之捧着密函疾步穿过长廊。宫灯映照下,他的身影如一道凌厉的剑光。月光透过廊檐的花格,在他玄色的官服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推开殿门,却见女帝散着发,正临摹《韭花帖》。她的长发如瀑,未束金冠,只随意披在肩头,衬得肌肤如雪。案上宣纸铺展,笔走龙蛇间尽是风流。砚台里的墨是新磨的,散发着松烟特有的清香。
"陛下,岭南疫报用《伤寒杂病论》暗语写的..."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女帝案头摆着一幅刚完成的设色小品:青绿山水间,一个玄衣小人立于纸鸢之上,衣袂翻飞,似要乘风而去。画上题跋是李商隐《无题》中的一句:"昨夜星辰昨夜风"。画角钤着一方朱文小印"长乐未央",印泥犹湿。
女帝抬眸,眼底似有星辰流转:"裴卿觉得如何?"她搁下毛笔,腕间的翡翠镯子碰在砚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裴砚之喉结微动,尚未答话,女帝已将画推入他怀中:"赏你的。"画轴触手生温,竟是上好的暖玉所制,雕着细密的云纹。他注意到画中玄衣人的佩刀,竟与自己腰间所悬的唐横刀形制相同。裴砚之耳尖泛红,解下腰间佩刀呈上:"臣新得的唐横刀,刀镡...刻着《兰亭序》。"刀鞘上的缠绳还带着体温,金丝缠绕的纹路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女帝接过刀,指尖抚过镌刻的文字,忽而轻笑:"裴卿这是要以刀换画?"她抽刀出鞘,寒光映亮了半边脸庞。刀身上的云纹如水流动,隐约可见"永和九年"的字样。
值夜女官惊呼着冲进来:"陛下!太液池的柳叶...…全都变成了金色!"她发髻散乱,手中的宫灯摇晃不定,灯罩上绘着的海棠花影投在地上,如同血色的斑点。
殿外风声骤起,卷着零落的梧桐花飞入殿中。女帝与裴砚之对视一眼,彼此眼中俱是深意。案头的烛火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殿柱的蟠龙纹饰上。
太液池·金柳谜局
太液池畔,宫灯如昼。女帝立于柳下,指尖拈起一片金叶,对着月光细看。叶片脉络清晰,竟似人工雕琢,每一道纹路都暗藏玄机。池水映着灯火,泛着诡异的金色波光,几条锦鲤跃出水面,鳞片也泛着不自然的金属光泽。裴砚之握刀而立,目光扫过四周:"陛下,此事绝非偶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被柳枝摩擦的沙沙声淹没。
女帝将金叶收入袖中,淡淡道:"岭南密报、金柳异象,看来有人迫不及待了。"她转身望向池水,月影破碎,似有暗流涌动。池底隐约可见某种金属的反光,与平日所见的水草大不相同。"裴卿,你觉得这金叶像什么?"她忽然抬手,一片金叶飘落在裴砚之肩头。
裴砚之沉吟片刻:"像...地图。"他取下肩头的金叶,在宫灯下细细端详。叶脉的走向与岭南地形图上的河流分布惊人地相似,主脉末梢处甚至标着几个微不可察的契丹文字。
女帝唇角微扬:"不错,正是《禹贡地域图》的另一半。"她从袖中取出先前在殿中绘制的蔗汁地图,两相对照,竟能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夜风拂过,金柳沙沙作响,仿佛在诉说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远处传来巡夜侍卫的脚步声,铠甲摩擦声在静夜中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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