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5月，上海外滩，和平饭店。
水晶吊灯将金色光芒洒在维多利亚风格的马赛克地砖上，香槟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此起彼伏。重华资本的庆功宴包下了整个和平饭店八楼宴会厅，侍者端着盛满杨梅和荔枝的水晶盘穿梭其间，五月的江南时令水果散发着清甜香气。
沈昭站在落地窗前，深蓝色真丝旗袍勾勒出纤细腰线，一枚翡翠平安扣悬在锁骨之间。她望着黄浦江上往来的货轮，那些钢铁巨兽正载满电解铜驶向全球各地——其中三艘货轮的提单正锁在她办公室的保险柜里，那是"靖康计划"最后的实物交割凭证。
"沈总，高盛亚洲区总裁刚才来电话，说要约您下周喝茶。"助理小林捧着香槟走过来，脸上带着掩不住的兴奋，"还有摩根士丹利的分析师在打听我们下个季度的投资方向。"
沈昭接过香槟，唇角微扬："告诉他们，我最近对美国的住房抵押贷款证券很感兴趣。"
小林瞪大眼睛："次贷？那不是..."
"嘘——"沈昭食指轻抵唇瓣，目光越过小林的肩膀。宴会厅角落里，裴砚之正倚在雕花廊柱旁，深灰色西装衬得肩线笔挺。他没有参与任何寒暄，只是安静地观察着全场，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腕上的紫檀木佛珠。
"去把云南空运的松茸炖汤准备两份。"沈昭轻声吩咐，"用我存在酒窖的那套青花瓷餐具。"
她穿过觥筹交错的人群，旗袍开衩处若隐若现的小腿线条引来几道灼热视线。金融圈的男人们总是这样，既敬畏她操盘时雷霆手段，又忍不住用目光丈量这位"华尔街女王"的身段。
"裴上校不习惯这种场合？"沈昭停在裴砚之面前，递过一杯武夷山大红袍。茶汤澄澈，映着宴会厅的灯光在他眼底投下碎金。
裴砚之接过茶盏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军人特有的薄茧带来细微的酥麻感，沈昭突然想起那夜在数据中心，这只手曾稳如磐石地握住枪柄。
"任务期间禁酒。"他抿了口茶，目光扫过不远处几个正偷拍现场的记者。沈昭会意，借着整理披肩的动作挡住镜头角度。她今天特意选了苏绣真丝披肩，墨竹图案在灯光下泛着暗纹。
小林端着雕花托盘过来，青花瓷碗里的松茸汤蒸腾着热气。裴砚之接过时眉头微蹙："太破费了。"
"云南战友今早刚空运来的，不算违规。"沈昭用汤匙轻轻搅动金黄油花，"况且今天这顿饭，吃的本就是铜期货的红利。"
她示意裴砚之看向宴会厅中央。重华资本的交易员们正围着铜期货走势图投影欢呼，屏幕上那条陡峭的阳线最终定格在8800美元/吨。沈昭的"靖康计划"通过跨市场套利和实物交割，最终盈利37亿美元，而国际投行在LME的铜空单集体爆仓。
"高盛今早发布的报告看了吗？"沈昭舀起一勺松茸汤，"他们说中国资本扰乱国际市场秩序。"
裴砚之从西装内袋取出平板电脑，调出一份加密文件："比这个更值得关注的是，归墟资本在铜期货亏损后，立即增持了20亿美元CDO空头头寸。"
屏幕上是复杂的金融衍生品结构图，沈昭瞳孔微缩。作为哥伦比亚大学金融工程博士，她一眼就看出这些担保债务凭证(CDO)背后捆绑的全是美国次级房贷。
"2006年第四季度发放的次级贷款，违约率已经达到7%。"裴砚之放大一组数据，"归墟正在有系统地做空ABX指数。"
沈昭放下汤匙，瓷勺碰在碗沿发出清脆声响。宴会厅突然安静下来，铜期货走势图切换成了端午龙舟赛的直播画面，电视机里传来激昂的鼓点声。
"他们想引爆次贷危机。"沈昭压低声音，"用金融海啸洗牌全球经济。"
裴砚之的拇指无意识地拨动佛珠："情报显示，归墟已经渗透三家美国区域性银行。他们计划在9月集中抛售MBS（抵押贷款支持证券），触发连锁反应。"
窗外突然炸开一朵烟花，端午前夕的黄浦江上空已有零星光亮。沈昭望着映在裴砚之侧脸的光影，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孙子兵法》上的批注——"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正好。"她端起香槟一饮而尽，"铜战的利润，足够我们在CDS市场陪他们玩一局。"
裴砚之皱眉："信用违约互换(CDS)是双刃剑。"
"所以需要你的情报和我的模型。"沈昭从手包里取出一枚U盘，"重华研发的'河图'系统，可以模拟次贷衍生品违约路径。"
烟花接二连三绽放，照亮了裴砚之腕间佛珠上刻的"精忠报国"四字。他接过U盘时，沈昭感觉到他指尖的温度比方才更灼热了些。
"明晚端午家宴，来吗？"她突然问，"我叔叔想见见'靖康计划'的军方联络人。"
裴砚之明显怔了一下。在金融圈与军方合作的灰色地带，这种私人邀约往往意味着更深层次的信任托付。江面上龙舟竞渡的号子声隐约传来，混着宴会厅里重新响起的爵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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