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北郊废弃厂区外围,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杂草丛生的路边。车内,云渺凝视着访客提供的地图,鼻尖萦绕着车内皮革与灰尘混杂的气息,秦默则全神贯注地检查手枪弹匣,指尖熟练地在金属表面滑动,仿佛经历过千百次相同的动作。
「你确定陈旧在这次提到过北郊这个位置?」秦默声音低沉,目光却不曾离开窗外,右手食指轻叩枪柄,标准的警戒姿态。
「他说云父最后一次现身是在北郊某个交接点,具体位置只有这张地图。」云渺指着地图上被红笔圈出的仓库区,手指触到纸面时感受到一丝异常的粗糙感,「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秦默收起枪,从内口袋取出档案管理员曾递给他的纸条,借着昏暗的车内灯光重新审视那行潦草字迹:「阎王耳目遍布,北区是禁区。」他的眼角微微皱起,这是他十年前审讯嫌疑人时才会出现的表情。
窗外寒风吹过,卷起阵阵枯叶,如鬼魅般在空旷的厂区外围盘旋,带着铁锈和腐朽的气味扑面而来。云渺不自觉地拉紧外套,这个地方比她想象的更加荒芜、更加死寂,手指间还残留着法庭上笔记本纸张的触感,那种安全感此刻荡然无存。
「这不合逻辑,」秦默突然说道,视线扫过四周,左手习惯性地做出他当年解释证据链时的手势,「档案显示北郊仓库是阎王最早的据点之一,戒备应该最为森严,为什么你的同学能轻易得到这么精确的情报?就像在铜墙铁壁上找到了一条完整的蛇形走廊。」
云渺心头一紧,记忆中陈旧的笑容突然变得陌生。「你是说陈旧可能...」
「我不确定。」秦默打断她,声音压得更低,「但有两点可疑:一是他提供的信息太过完整,像拼图中缺失的那块正好落在你手里;二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拿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表情凝固了,眼中闪过十年前她只在重案现场才见过的警觉。
「怎么了?」
秦默迅速关闭手机,引擎声在同一刻响起。「下车,立刻。」他声音紧绷,「我们被设局了,像当年十七街那次。」
云渺还未反应过来,秦默已拉开车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向暗处奔去。他的掌心粗糙而温暖,带着她十年前熟悉的力度。身后,几束手电筒的光芒如鬼火般亮起,交错扫向他们刚才所在的位置。
「秦默...」云渺想问什么,却被他一把按在一堵斑驳的墙后,水泥墙面的冰凉触感瞬间透过衣物传遍全身。
「别出声。」他贴近她耳边,呼吸灼热而急促,带着淡淡的薄荷漱口水气息,「这是个陷阱。手机定位被锁定了,就像那些案件追踪软件一样精准,对方至少派了两组人。」
远处传来低沉的对讲机声,还有谨慎的脚步声,踩在碎玻璃上的脆响引起云渺一阵战栗。她心跳如鼓,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像当年第一次出庭时那样调整呼吸。「是陈旧出卖了我们?十年的友谊就这样?」
「很可能。」秦默轻声回答,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每一次转头都带着精准计算的角度,「他给的不是去找你父亲的地图,而是把我们送进狼窝的邀请函。这些年我见过太多看似坚固的关系,在利益面前如纸片般脆弱。」
云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不是来自深夜的冷风,而是从心底泛起的恐惧。她曾毫不犹豫地相信陈旧,只因为那是她大学时最信任的朋友,曾在她父亲案件最艰难时陪她熬过无数个解析法条的深夜。在阎王的世界里,多年的友谊竟如此不堪一击。
「有没有支援可以叫?」她努力让声音不颤抖,右手无意识地做出了当年整理证据时的手势。
秦默摇头,眼神更加阴沉,像极了十年前他走进审讯室的瞬间。「内部通讯被中断了,像被拔掉电话线一样彻底,我现在联系不上任何人。」
脚步声越来越近,灯光在墙面上投下摇晃的阴影,形成扭曲的图案,仿佛阎王的触角正在延伸。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废弃建筑特有的腐朽气息,每一口呼吸都令人窒息。
「跟紧我,」秦默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小型装置,动作行云流水,「跑向南面那栋建筑时,我会按下这个。它能引起临时停电,就像当年我们用的那种紧急中断器,我们必须在黑暗中找到掩护。」
云渺点头,深吸一口气,握紧秦默递过来的一把小型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稍稍安心,熟悉而陌生,就像她们最后一次并肩作战的那个夜晚。
「准备...现在!」
他们同时冲出掩体,秦默按下装置的瞬间,远处传来电路短路的刺耳声响。四周的手电筒突然熄灭,对讲机爆发出刺耳的杂音,像一群受惊的乌鸦突然起飞。黑暗中,只有几盏应急灯投下微弱的光芒,勉强勾勒出建筑的轮廓。
奔跑中,云渺突然听到一声枪响,接着是秦默的闷哼。她本能地回头,只见他右肩已被鲜血浸透,深色液体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但他仍然坚定地推着她前进,眼神中是她记忆深处那个从不退缩的刑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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