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潮湿的药堂地窖里,腐尸花特有的、混合着甜腻与腐臭的气息浓得几乎凝成实质,钻进人的每一个毛孔。幽绿的火光在角落里几盏尸油灯里跳跃,映照着中央那口剧烈沸腾的青铜蛊鼎。鼎中翻滚着粘稠如沥青的墨绿色汁液,气泡破裂时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如同深渊的叹息。
巫铃跪在鼎前,纤细却布满新旧疤痕的手指死死抠着冰冷的地面,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她的碧鳞蛊王悬浮在鼎口上方,千百只复眼疯狂闪烁,每一只眼睛里,都倒映着一个穿着碎花小袄、梳着羊角辫、笑容却凝固在惊恐瞬间的小女孩残影——那是她十年前跌落万丈悬崖的妹妹,阿萝!
“阿萝……”巫铃的声音干涩嘶哑,像砂纸摩擦着朽木,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十年未干的泪水和蚀骨的仇恨。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仿佛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着,手腕猛地一抖!缠绕其上的银铃锁链发出急促而凄厉的“哗啦”声响,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倒卷而回!锁链尖锐的一端,竟狠狠刺向她自己布满了新旧抓痕的左胸心口!
噗嗤!
一根闪烁着幽蓝寒芒的毒针,精准无比地顺着锁链末端弹出,狠狠刺入她第七根肋骨与胸骨连接的缝隙!剧痛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豆大的冷汗。更诡异的是,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一缕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心头精血,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抽取,顺着锁链上复杂古老的纹路,汩汩地逆流而上,注入那沸腾的蛊鼎之中!
鼎中的腐尸花汁液仿佛注入了狂暴的灵魂,猛地翻涌起来!浓稠的汁液在鼎中央疯狂旋转、凝聚,最终竟不可思议地凝实成一张脸——正是阿萝跌落悬崖前,那张惊恐凝固、却依旧带着对姐姐天然依赖的小脸!
“阿姐……”那张由剧毒汁液凝成的脸,嘴唇竟然无声地开合了一下!与此同时,碧鳞蛊王复眼中的阿萝残影,也缓缓抬起了小小的、半透明的手,穿透了鼎口弥漫的剧毒雾气,颤巍巍地伸向巫铃因痛苦和难以置信而微微颤抖、沾染着自己鲜血的睫毛。
那幻象指尖的冰凉触感还未触及皮肤——
“你他妈疯够了没——!”
一声炸雷般的咆哮撕裂了地窖的压抑!一道缠绕着幽暗星芒的长鞭,如同发怒的蛟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在青铜蛊鼎的边缘!
当啷——!
震耳欲聋的巨响!沉重的蛊鼎被鞭身上蕴含的恐怖巨力硬生生砸得平移尺余,鼎中的毒液四溅!出手的正是铁十七!他那张覆盖着狰狞碳化疤痕的脸因暴怒而扭曲,右臂虬结的肌肉上,新生的银蓝色星纹如同活物般疯狂闪烁!
鞭梢卷住鼎耳的瞬间,鞭身上的星纹仿佛嗅到了绝世美味,爆发出贪婪的幽光,如同无数张微小的嘴巴,疯狂吞噬起溅射而出的腐尸花毒液!毒液触及星纹,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和能量被吸收的嗡鸣!
“噬灵狗!”巫铃的尖叫如同淬了剧毒的匕首!那双总是带着玩世不恭和冰冷算计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被触碰逆鳞的疯狂杀意!银铃锁链瞬间松开自己心口的毒针,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绞索般闪电般缠向铁十七的脖颈!锁链上幽蓝的毒光暴涨!
嘶嘶——!
与此同时,碧鳞蛊王受主人狂暴情绪感染,猛地振翅!坚韧如铁的虫翼掀起一股腥臭刺鼻的剧毒旋风!角落里三盏燃烧的尸油灯应声而灭!地窖瞬间陷入更深的昏暗,只有蛊鼎幽绿的火光和锁链、鞭梢的能量光芒在疯狂闪烁。
“你也配管我的债?!”巫铃嘶吼着,如同受伤的母兽!她猛地撕开自己本就破旧的衣襟!在那白皙却布满新旧伤痕的左胸心口皮肤上,赫然烙印着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蛛网般狰狞恐怖的疤痕!
那绝不是普通的疤痕!每一道疤痕都异常扭曲,边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仿佛是被无数细小的、带着锯齿的虫颚反复啃噬、撕裂留下的永恒印记!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一条疤痕蜿蜒的末端,都深深刺入一个细微的、散发着逆转轮回气息的古老符文——正是逆转的往生咒纹!足足九百道!如同九百条毒虫在啃噬她的心脏十年!
轰隆隆——!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瞬间,整个地窖、不,整个山峰的地底深处,猛地传来一阵沉闷却剧烈的震颤!仿佛有什么沉睡万古的巨兽在翻身!墙壁簌簌落下尘土,青铜蛊鼎中的毒液剧烈晃荡!
嗡嗡嗡——!
碧鳞蛊王的千百只复眼瞬间聚焦到鼎中震荡的毒液表面!那墨绿的液体受到地脉震动的激发,竟诡异地凝聚成一幅清晰的画面:幽深的地脉核心,一座散发着亘古寒气的巨大冰棺!棺盖正在剧烈震动,棺内,一个与夜无痕面容一般无二的少年躯体,正紧闭双眼,却呈现出极度痛苦挣扎的姿态!
“呃!”站在地窖入口附近的陆昭雪猛地捂住左眼!那道冰蓝色的霜纹如同被无形的烙铁灼烫,瞬间爆发出刺骨的寒芒!失控的冰魄灵气如同脱缰野马,不受她意志控制地疯狂运转起《百草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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