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监会的黑色公务车刚驶离视线，张援就扯下了束缚呼吸的丝巾。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拍打在脸上，她盯着手机屏幕上私家侦探最后发来的定位——城北废弃冷冻厂，距离现在已过去六小时二十七分钟。
"陆子铭的追踪程序显示他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这里。"顾寒峰的声音从蓝牙耳机里传来，伴随着跑车引擎的低吼，"但冷冻厂三年前就划入拆迁范围，赵明远上周刚通过壳公司拍下那块地。"
张援的指甲陷进掌心。前世车祸前，她曾在赵明远书房见过相同的卫星地图，红色标记与此刻的定位完美重合。雪越下越大，出租车在结冰的路面打滑，她甩给司机三张百元钞票："就停这儿。"
冷冻厂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锁链在风中发出瘆人的碰撞声。张援摸出防狼喷雾，突然瞥见雪地里半掩的烟头——七星蓝莓爆珠，私家侦探王磊的专属口味。她蹲下身，在积雪下摸到个硬物，是枚被踩变形的微型录音笔。
"顾寒峰，我找到王磊的——"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打断了她。五道黑影从集装箱后包抄过来，为首的男人戴着夜视镜，反光的镜片上映出她瞬间绷紧的侧脸。
"张总好雅兴。"男人踢开脚边的雪堆，露出半截染血的侦探证件，"找这个？"
张援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铁门。录音笔在她掌心发烫，里面很可能藏着赵明远与沈家勾结的证据。夜视镜男人突然挥拳，她侧头闪避，发丝被拳风带起，防狼喷雾的盖子却冻住了。
"赵总说带活的回去。"男人扯住她大衣领口，皮革撕裂声在雪夜里格外清晰，"不过缺胳膊少腿也无所谓。"
张援猛地抬膝击中对方胯部，趁机滚向堆满冰块的角落。更多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摸到根生锈的铁管，却在挥动时被夜视镜男人擒住手腕。剧痛中她看到对方袖口银光一闪——沈家徽章的鸢尾花纹袖扣。
"沈玉娇派你来的？"她突然笑了，在对方愣神的刹那将铁管捅进他膝盖，"告诉赵明远，他书房第三格抽屉里的瑞士军刀，我调包了。"
引擎轰鸣由远及近，两道氙气大灯刺破雪幕。黑影们慌忙散开时，张援趁机扑向最近的集装箱，指甲在铁皮上刮出四道血痕。顾寒峰的跑车撞开铁门，她看见他单手控方向盘，另一只手举着漆黑的手枪。
"上车！"
子弹击碎她头顶的冰锥，夜视镜男人惨叫着捂住肩膀。张援跃入副驾的瞬间，跑车甩尾撞飞两个追兵。后视镜里，剩余三人正钻进辆无牌面包车。
"袖扣。"她摊开血肉模糊的掌心，鸢尾花纹沾着雪水闪闪发亮，"王磊录音笔里有沈家参股赵氏空壳公司的证据。"
顾寒峰猛打方向盘避开迎面而来的货车，枪管还冒着青烟："系安全带，他们装了追踪器。"
仪表盘突然亮起红灯，张援转头看见面包车天窗探出的火箭筒。顾寒峰踩死油门，跑车在结冰的路面划出S型轨迹。火箭弹擦着车顶飞过，在后方炸出冲天火光。
"抓紧！"
轮胎碾过路肩的瞬间，张援被惯性甩向车门。锁骨撞上储物箱，沈家袖扣脱手飞出。她拼命伸长手臂，指尖刚碰到冰凉的金属，整个世界突然天旋地转——跑车腾空翻越隔离带，重重砸进对面车道。
耳鸣持续了整整十秒。安全气囊糊在脸上，张援挣扎着摸到顾寒峰的手腕，脉搏快得吓人。后窗玻璃全碎了，寒风中传来面包车急刹的声响。
"能走吗？"顾寒峰扯开变形的车门，枪口对准逐渐逼近的黑影，"我数到三。"
张援摸到掉在脚垫上的袖扣，突然发现内侧刻着串数字——CX207。前世赵明远醉酒时提过的保险箱密码，用来存放沈家黑账的瑞士银行保险箱。
"等等。"她拽住顾寒峰的风衣下摆，"CX207，沈玉娇在苏黎世的保险箱。"
夜视镜男人举着钢管走近，顾寒峰突然调转枪口朝天空扣动扳机。尖锐的警笛声同时从三个方向响起，黑影们顿时乱作一团。张援趁机抓起行车记录仪，镜头清晰拍下了袖扣特写和夜视镜男人的脸。
"警察来了！"远处有人大喊。
顾寒峰拉着她钻进小巷时，背后传来面包车仓皇逃窜的引擎声。张援的羊皮靴浸满雪水，每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转过第三个路口，她突然跪倒在消防栓旁，大衣里掉出那支变形的录音笔。
"王磊..."她抹了把脸上的血，发现录音笔的存储卡槽是空的，"他们拿走了存储卡。"
顾寒峰脱下风衣裹住她发抖的身体，指腹擦过她眉骨的伤口："但不知道袖扣里的秘密。"
警笛声渐渐远去，雪地上两串脚印蜿蜒伸向地铁站。张援在自动贩卖机的荧光里端详那枚袖扣，鸢尾花蕊处有个几乎看不见的凹点——沈家老爷子独有的防伪标记。
"明天沈氏集团要发布季度财报。"她将袖扣收进内衣暗袋，伤口在寒风里灼烧般疼痛，"正好赶上瑞士银行的工作日。"
顾寒峰刷卡进站，把枪塞进垃圾桶："先去医院，然后找陆子铭破解这个密码。"
末班地铁呼啸而来，玻璃窗映出两人交叠的倒影。张援靠着顾寒峰的肩膀，想起前世在财经新闻里看到的沈氏股价暴跌——因为某瑞士账户突然被冻结。她无声地笑了，染血的指尖在膝盖上轻叩出CX207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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