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烙下残影，张援的指尖悬停在红色按钮上方。玻璃墙外，陆子铭团队的欢呼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那些庆祝脑机接口原型诞生的香槟泡沫正在空中炸裂。
"张总？"陆子铭的白大褂沾着机油，他按住她的手腕，"这是能改变人类文明进程的——"
"我知道它是什么。"张援的指甲掐进掌心。重生机器的残骸在防爆箱里泛着冷光，那些扭曲的金属管线上还沾着她前世死亡时的血迹。顾寒峰昨晚在病床上说的话突然刺入脑海：时间悖论就像贪吃蛇，咬到尾巴的瞬间整个系统都会崩溃。
香槟杯碰撞的脆响中，她按下销毁键。
全息投影里的数据流突然凝固，然后像被火舌舔舐的纸页般卷曲焦黑。实验室瞬间死寂，三十七块屏幕上同时跳出数据格式化进度条，有个女研究员打翻的香槟正顺着操作台边缘滴落，像极了血色婚礼那晚顾寒峰衬衫上蔓延的血迹。
"你疯了！"陈宇轩的吼声从通讯器里炸出来，"那是价值三亿美金的——"
张援直接拔掉了电源。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秒，她看见玻璃倒影里自己锁骨上的淤青正在消退，那是赵明远在地宫迷局里留下的掐痕。重生不是轮回，是伤口愈合时新生的皮肤比原来更坚韧。
三天后，上海国际科技峰会的水晶吊灯下，张援耳后的神经接口贴片泛着珍珠光泽。这是用销毁的研究资料边角料做的简易版本，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脑波同步。
"真正的重生不是逆转时间。"她的声音通过骨传导在会场共振，大屏幕上实时浮现的脑电波图谱像一群振翅的雨燕，"是让每次跌倒都成为向上的台阶。"
最后一排的顾寒峰突然站起身。他黑色高领毛衣遮住了枪伤绷带，但遮不住眼中骤亮的锋芒。张援知道他也认出来了——她演讲中引用的数据模型，正是他们前世在实验室共同研发的算法雏形。
"请问张总。"前排站起的记者举起智能眼镜，"传言您销毁的脑机接口技术能读取前世记忆，这是否意味着..."
会场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张援看到赵明远的身影在安全出口一闪而过。她下意识摸向耳后的贴片，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这不是普通的停电，有人在用电磁脉冲攻击神经接口。
"小心吊灯！"顾寒峰的声音穿透骚动的人群。水晶灯链断裂的脆响中，张援被扑倒在演讲台下，后脑勺撞进带着松木香的怀抱。她听见金属砸穿地板的爆裂声，紧接着是顾寒峰压抑的闷哼——有块玻璃碎片扎进了他刚愈合的枪伤。
黑暗中有温热的液体渗进她衣领。张援在血腥味里突然想起雪山木屋里那个未完成的吻，当时顾寒峰唇边的红酒渍也是这个温度。她的指尖触到他颈动脉，那里跳动的频率和阿尔卑斯山暴风雪夜的心跳监测仪一模一样。
"不是意外。"顾寒峰的气息拂过她耳垂，带着止痛针剂的苦味，"赵明远在找时间锚点。"
张援瞳孔骤缩。耳后贴片突然传来尖锐刺痛，前世记忆如洪水般倒灌——原来赵明远一直想复制的不是脑机接口，是藏在销毁资料里的时空坐标。那些她以为被格式化干净的数据，就像沙滩上的脚印，潮水退去后依然会留下凹痕。
安保人员的强光手电划破黑暗时，她看见演讲台裂缝里嵌着个微型装置。那不是普通的EMP发射器，金属外壳上蚀刻着赵氏实验室的蛇形徽标，和她在地宫迷局见过的初代时间机器零件如出一辙。
"张总！"陆子铭挤过人群，他的全息平板闪烁着红色警告，"刚收到消息，陈宇轩的团队在深圳发布了..."
大屏幕突然恢复供电，跳出来的新闻画面让全场哗然。陈宇轩正站在专利局门口微笑，他身后横幅上"意识上传技术"六个大字刺痛了张援的眼睛。镜头扫过签约文件时，她清楚地看到技术原理图里藏着被销毁资料的拓扑结构。
顾寒峰的手突然覆上她颤抖的指尖。他掌心的枪伤结痂蹭过她无名指关节，这个细微动作让他们同时想起港股大战前交换的戒指——那枚最终用来启动司法清算程序的素圈，内圈刻着两人脑电波的共振频率。
"他偷的是残缺版本。"顾寒峰的声音只有她能听见，"就像用破译的密码本发电报，每个错字都是致命漏洞。"
张援望向安全出口方向。赵明远消失的走廊尽头，有个穿沈氏制服的清洁工正在擦拭墙上的电子屏。那人弯腰时露出的后颈上，赫然印着和陈宇轩签约文件相同的数据纹身。
峰会骚动渐渐平息时，张援摘下了耳后灼烧的贴片。这个小玩意儿在掌心化成一缕青烟，就像她前世在时间机器里看到的最后景象。大屏幕上开始播放她早准备好的B计划视频，沙漠试验场的全息投影里，新一代量子通讯卫星正拔地而起。
"各位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技术黎明。"她踩过水晶灯碎片走向台中央，高跟鞋跟沾着顾寒峰的血，每一步都在地板上烙下暗红色印记，"当别人忙着打捞沉船上的珠宝时，我们选择建造新的灯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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