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袖赌局
秋雨裹着细沙敲打着雀金阁的琉璃瓦,檐角铜铃在风中发出细碎的呜咽。张小帅立在朱漆门前,粗布衫肩头洇着深色水痕,怀中的飞鱼服残片随着呼吸轻轻起伏,仿佛有了生命般躁动不安。
"这位爷,新来的?"龟奴堆着笑迎上来,目光却在他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衣衫上多停留了半秒。那眼神像把钝刀,划过张小帅刻意磨旧的袖口——那里藏着与三具无名尸后颈压痕如出一辙的银线纹路。
张小帅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拍在案上,银锭与木案相撞发出清脆声响。他刻意让袖口磨损的边缘若隐若现,露出半截暗纹:"听说这儿能赌出真本事,我倒要试试。"龟奴的笑意瞬间僵在脸上,余光飞快扫过他袖口,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推开雕花木门,热浪裹挟着脂粉香与龙涎香扑面而来。檀木赌桌上骰子声此起彼伏,庄家沙哑的吆喝声混着赌客的咒骂,在鎏金烛火下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张小帅装作不经意地扫视全场,瞳孔突然微缩——西北角雅间的门帘后,闪过一抹孔雀蓝衣角,正是庆王府特供绸缎的颜色。
"押大小嘞——"玄色斗笠下,庄家的声音裹着笑意向他压来。那人骨节嶙峋的手指叩击桌面,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张小帅的心脏上。当对方抬手收筹码时,袖口滑落的瞬间,半枚飞鱼纹银扣若隐若现——尾鳍缺了第三道钩刺,与他在乱葬岗死者喉间发现的致命压痕完全吻合。
"押小。"张小帅将碎银推出去,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骰子在青瓷碗中飞速旋转,他的余光却死死盯着庄家腰间晃动的锦囊——锦缎上绣着的缠枝莲纹,分明是顺天府尹失窃玉带扣的纹样。
"开!大!客官,对不住了。"庄家皮笑肉不笑地收钱,指尖擦过张小帅手背的瞬间,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头顶。那触感不像是活人皮肉,倒像是裹着人皮的金属。张小帅猛地扣住对方手腕,却摸到皮下凸起的齿轮状硬物——是机关!
赌场内瞬间死寂。打手们抽出短刀围拢过来,刀刃在烛火下泛着幽蓝。张小帅反手甩出柳叶刀,刀光划破空气的刹那,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弩箭上弦声。苏半夏的声音混着冷笑响起:"当我们顺天府的捕快是吃素的?"
混战在赌桌间炸开。张小帅的刀刃精准挑断庄家面具系带,露出的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疤痕,右眼处嵌着一颗转动的铜球——竟是个半人半机关的怪物!"飞鱼计划的弃子罢了。"怪物发出机械般的笑声,从袖中甩出锁链,链头的铁钩勾住张小帅腰间暗袋,飞鱼服残片"唰"地被扯出。
残片在空中翻飞的瞬间,整个赌场突然响起刺耳的齿轮转动声。墙壁裂开,数百支淬毒弩箭破空而来。张小帅拉着苏半夏翻滚躲避,箭矢钉入梁柱的闷响震得耳膜生疼。他瞥见雅间方向,那个穿孔雀蓝绸缎的身影正不慌不忙地放下信鸽,鸽尾系着的红绸上,赫然印着完整的飞鱼图腾。
"追!"张小帅踢开拦路的打手,顺着密道标记狂奔。密道内腐臭扑鼻,墙壁每隔三步就嵌着飞鱼纹烛台,烛泪凝结成诡异的形状。转过三个拐角,眼前豁然开朗——密室中央摆放着巨大的齿轮装置,齿轮咬合处卡着半幅飞鱼服,银线绣着的飞鱼正对着北方庆王府的方向。
"好个借尸还魂的把戏。"阴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张小帅抬头,只见横梁上倒挂着个黑衣人,腰间玉佩刻着的缠枝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失踪的庆王世子。"那些尸体胃里的细沙,不过是引你入局的鱼饵。"世子翻身落地,绣春刀出鞘,"而现在,该收网了。"
战斗在狭小的密室展开。张小帅的柳叶刀与对方绣春刀相撞,溅起的火星照亮墙上的壁画——画中飞鱼缠绕太阳,下方用朱砂写着"八月十五,紫禁城"。他突然想起陈明德老仵作临终前的血书,原来那些看似无关的线索,早就指向这场颠覆皇城的阴谋。
千钧一发之际,李大人率领的东厂番子破墙而入。蟒袍玉带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他展开明黄卷轴的瞬间,庆王世子突然将火折子掷向齿轮装置。剧烈的爆炸声中,张小帅死死护住飞鱼服残片,看着世子在浓烟中消失的背影,耳畔回响着对方临走前的狂笑:"飞鱼计划,永不落幕!"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张小帅站在已成废墟的雀金阁前。他摊开掌心的飞鱼服残片,在阳光下转动——银线绣制的飞鱼尾鳍缺角处,竟映出一个微小的"寅"字。他突然想起密道壁画上飞鱼嘴的朝向,那不是北方,而是寅时的方向。
"张大哥,李大人请你去府衙。"苏半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张小帅握紧残片,看着远处庆王府方向升起的炊烟,眼中闪过寒芒。这场始于飞鱼纹的赌局,他输了第一局,但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而他手中的残片,终将成为刺破黑暗的利刃。
钩痕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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