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盾钩诡录
京城的暴雨倾盆而下,将雀金阁的喧嚣浇得支离破碎。豆大的雨珠砸在青瓦上迸溅起白雾,顺着屋檐汇成水帘,将赌坊内的血腥气冲刷得愈发刺鼻。顺子高举着那面锈迹斑斑的锅盖,铁指死死扣住盾沿那处醒目的缺角——那是七年前为救瞎眼师父,被赌场杀手的鬼头刀生生砍出的伤痕。此刻,雨水顺着缺角蜿蜒而下,在盾面"护民"二字上晕开暗红的血渍。
"张小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赵承煜的官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猛地扯开衣襟,胸口完整的飞鱼七纹泛着妖异的幽蓝。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肉下蠕动,与暴雨中的闪电交相辉映,映得他的三角眼闪烁着疯狂的光芒。绣春刀的寒光映着他扭曲的面容,腰间青铜铃铛发出摄人心魄的嗡鸣。
张小帅的双鱼铜符在掌心发烫,十二年前钦天监大火的画面在脑海闪现。父亲将铜符塞进他怀中时,后背被玄钩卫的青铜钩贯穿,鲜血浸透了他年幼的衣襟。此刻,绣春刀符文暴涨,却在触及赵承煜周身萦绕的黑雾时,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想要铜符,先过我这关!"他的声音混着雨声,坚定而决绝。
顺子瞳孔骤缩,手中锅盖条件反射般横在张小帅身前。盾沿的缺角正巧勾住对方官服下摆,铁锈混着雨水顺着"护民"二字的凹陷处流下,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痕迹。他想起师父临终前用烧火棍在他掌心刻下的飞鱼印记:"护民不是为了扬名,是守住心里的光。"那时破庙漏雨,师父浑浊的眼睛却比天上的星子还亮。
"就凭这个破锅盖?"赵承煜狞笑一声,袖中甩出三枚青铜钩。钩子拖着幽蓝火焰划破雨幕,所过之处空气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顺子铁指紧扣锅盖边缘,将张小帅护在身后。当毒钩狠狠砸在盾面,"护民"二字迸溅出耀眼火星,缺角处竟卡住一枚钩子的倒刺,生生将其拽得偏移方向。
苏半夏银铃骤响,铃身"太医院"的古篆字渗出滚烫血珠。她甩出浸满磁石粉的绸缎,灰白雾气却被赵承煜周身的黑雾瞬间吞噬:"小心!他用镇魂丹炼出了蚀骨瘴气!"白芷挥舞桃木簪画出符文,却见符咒在触及黑雾的刹那化作飞灰。医书上的血字不断湮灭又重生,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赵承煜胸前的飞鱼七纹突然暴涨,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七具胸口烙着残缺飞鱼纹的尸傀破土而出,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青色鬼火。顺子的耳朵捕捉到尸傀关节处齿轮转动的异响,与三年前赵承煜密室里的机关如出一辙。他摸到怀中微微发烫的玉骰,裂痕从飞鱼尾钩处蔓延,却在与锅盖对视的瞬间亮起微光。
"大人,攻击他胸口的七纹!"顺子大喊着甩出铁骰子。淬了黑狗血的铁骰击中尸傀眉心,却只溅起一串火星。赵承煜趁机甩出袖中暗藏的镇魂铃,刺耳的嗡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张小帅的绣春刀劈在尸傀脖颈,符文光芒却被金属血管轻易弹开,刀刃上甚至留下了焦黑的痕迹。
千钧一发之际,顺子突然将锅盖内侧对准赵承煜。锈迹剥落的瞬间,锅盖内侧若隐若现的飞鱼纹路与他脖颈处母亲留下的旧疤同时发烫。七年前母亲临终前的画面在雨中浮现——她咳着血将半块护民饼塞进他怀里:"记住,飞鱼要护着落水的人..."那时的月光很冷,但母亲的手很暖。
玉骰从顺子怀中腾空而起,骰面上的小太阳与飞鱼尾钩爆发出刺目金光。金光所过之处,蚀骨瘴气发出滋滋的声响,尸傀皮肤下的金属血管开始逆向流动。赵承煜惊恐地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阵法出现裂痕:"不可能!这锈锅盖明明只是...!"
"它护的是人心!"顺子暴喝一声,铁指重重砸向地面。玉骰的金光与张小帅的双鱼铜符产生共鸣,形成金色光柱直冲云霄。苏半夏银铃奏响清心咒,铃身浮现古老的镇魔符文;白芷将桃木簪刺入阵眼,符文光芒化作锁链缠住赵承煜。暴雨中,四人的身影在金光与雨幕中交织,宛如神明降世。
赵承煜疯狂摇动镇魂铃,却见自己召唤的尸傀在金光中纷纷崩解。当金色光柱彻底笼罩他时,其胸前的飞鱼七纹寸寸碎裂,化作万千星点消散在雨幕中。随着一声巨响,聚魂阵轰然倒塌,被困的魂魄化作金龙虚影,冲破乌云飞向天际。雨幕中,隐约传来百姓们的欢呼,夹杂着对正义的赞颂。
雨不知何时停了,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顺子瘫坐在地,手中的锅盖又添了几道裂痕,但"护民"二字依然清晰如血。张小帅将半块护民饼递给他,饼上的双鱼印记在阳光下格外醒目:"好小子,这缺角锅盖比我的绣春刀还锋利。"饼的香气混着雨后的清新,让人倍感温暖。
苏半夏擦拭着受损的银铃,微笑道:"太医院古籍记载,双鱼护民骰能沟通龙脉之力,而这承载着守护记忆的锅盖,才是破解邪阵的钥匙。"白芷翻开母亲留下的医书,新的血字在空白页浮现:"缺角护民,金骰破晓。龙魂重归,护民永昌。"字迹鲜红如血,却透着一股新生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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