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府壁画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林南只来得及抓住白小小的手腕，脚下石板便突然下陷。失重感瞬间攫住心脏，眼前闪过无数道交织的光线，仿佛坠入万花筒的漩涡。
"抓紧我！"白小小的声音在呼啸的风声中破碎成片。她的银发在流光中飞舞，有几缕扫过林南的脸颊，带着清冷的幽香。
林南感觉后背撞上某种柔软物质，想象中的剧痛没有出现。他陷进一团半透明的凝胶状物质里，四周漂浮着细小的光点。白小小在他身旁挣扎着坐起，狐耳警惕地转动。
"这是...传送阵？"林南试着活动手指，凝胶迅速气化消失。他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圆形平台上，周围是六根刻满妖族文字的石柱。
白小小突然按住他的肩膀："别动！"她的指甲微微陷入林南的皮肉，"传送残留会干扰感知，现在出去会——"
话音未落，平台边缘突然射来三道乌光。林南本能地翻滚躲避，听见箭矢钉入石柱的闷响。三个黑影从不同方向包抄而来，蝠翼在身后收拢成斗篷。
"夜蝠卫！"白小小指尖亮起红光，"黑煞的爪牙怎么会..."
为首的蝠妖咧开嘴，露出细密的尖牙："公主殿下，妖王大人等您很久了。"他的目光转向林南，瞳孔骤然收缩，"人族？还带着妖尊令的气息？"
林南感觉胸口玉佩突然发烫。蝠妖们同时后退半步，交换着惊疑的眼神。这个细微的破绽被白小小抓住，她突然甩出三道银光。
最右侧的蝠妖惨叫倒地，另外两个急速升空。林南趁机冲向平台边缘，发现他们身处一座悬空建筑的露台上，下方是灯火通明的城市街道。
"天工坊？"白小小追上来时倒吸一口气，"中立区的机关城！"
夜空中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林南抬头看见云层间浮现巨大的铜镜虚影，镜面正缓缓转向他们所在的位置。
"巡天镜！"白小小拽着林南跳下露台，"秦无炎动用了王朝至宝！"
两人坠入狭窄的巷道。林南的膝盖在石板路上擦出血痕，但他顾不上疼痛。头顶传来机械齿轮的轰鸣声，整条巷道的墙壁突然开始移动重组。
"跟着蓝光走！"白小小指向地面突然亮起的纹路，"天工坊的防御机关启动了！"
巷道在他们身后不断坍塌重组。林南听见蝠妖的尖啸和某种金属造物的破空声混在一起。转过第三个拐角时，眼前豁然开朗——他们闯进一个巨大的圆形广场，中央矗立着齿轮造型的喷泉。
广场上聚集着数十个披斗篷的身影。有人掀开兜帽露出狼耳，有人摘下手套显出鳞片。林南突然意识到，这是个秘密的跨种族交易会。
"混进去。"白小小不知从哪摸出两件斗篷，"别用妖力也别用玄气，这里有灵力探测器。"
林南刚系好斗篷带子，广场入口就传来骚动。三个穿着青铜铠甲的修士闯进来，胸甲上刻着大秦王朝的玄鸟徽记。
"奉太子令搜查逃犯！"为首的修士举起令牌，"所有人摘帽验身！"
交易者们顿时乱作一团。有人掀开地板暗门，有人激活传送符咒。林南感觉白小小拉住他的手腕，却被突然出现的玄机子挡住去路。
老人穿着普通商贩的粗布衣，手里把玩着几枚铜钱："两位小友，可要看看新到的避水珠？"他的声音压得极低，"西北角红色灯笼。"
巡天镜的金光已经笼罩半个广场。林南看见蝠妖们倒挂在屋檐下，而王朝修士正在逐个检查可疑人员。他和白小小借着人群掩护挪向西北角，发现那里有扇画着鲤鱼的小门。
门后是间充满机油味的工坊。各种半成品机关兽悬挂在屋顶，工作台上散落着精巧的齿轮组件。玄机子反手锁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长老！您怎么——"
"别点灯。"玄机子擦掉嘴角血丝，"太子用血祭强行催动巡天镜，老朽破了他的追踪咒，受了点反噬。"
白小小的狐耳从斗篷里钻出来："您早知道我们会来天工坊？"
"水府传送阵是双向的。"玄机子从袖中取出个木匣，"但老朽没料到两边的追兵来得这么快。"他打开匣子，里面躺着两枚玉简，"妖文译本和太虚炼气诀后续功法。"
林南接过玉简时，工坊外突然响起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三人都屏住呼吸，听见有重物落在屋顶的闷响。
"最多半刻钟。"玄机子推开后窗，"去城南找墨家机关船，它能带你们穿过迷雾海。"老人突然按住林南肩膀，"记住，妖尊令真正的力量在于调和，而非征服。"
白小小突然竖起耳朵："有人触动了我留在巷子里的警戒符！"
第一个破窗而入的是夜蝠卫，他的翅膀上还插着半截弩箭。几乎同时，前门被青铜战靴踹开，秦无炎的声音冰冷刺骨："果然在这里。"
太子手持一柄缠绕电光的长剑，目光扫过工坊每个角落。林南发现他左臂缠着绷带——那是山体塌方时留下的伤。
"私藏妖族，窃取宗门秘典。"秦无炎剑尖指向玄机子，"丹鼎门长老竟是个叛徒？"
玄机子笑而不答，突然踢翻工作台上的油灯。火焰顺着油迹窜上天花板，引燃悬挂的机关兽。无数齿轮和弹簧在高温中爆开，整个工坊瞬间被烟雾和金属碎片填满。
林南被白小小拉着跳窗而出，最后看见的景象是玄机子袖中飞出的十二枚铜钱，它们在空中组成某种阵法，将秦无炎和蝠妖都困在原地。
城南码头的雾气中，墨家机关船像头沉睡的巨兽。船身上的青铜铆钉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蒸汽从烟囱里缓缓渗出。
"上船！"白小小推着林南踏上跳板，"雾气能暂时干扰巡天镜！"
林南在甲板上回头望去。天工坊上空，巡天镜的金光与某种血色妖力正在交织碰撞。更远处的夜空中，隐约可见第三股漆黑的能量在云层间游走。
机关船的汽笛发出低沉长鸣。随着齿轮运转的轰鸣，这个由青铜与木头构成的庞然大物缓缓驶入迷雾。浪花拍打船身的声音里，林南摸出怀里的妖文译本，第一页上用朱砂写着《两族盟约·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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