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山脉腹地,炼狱城如同巨兽蛰伏。
李云辰脸上覆盖着半张冰冷金属面具,身上粗糙的兽皮袍子浸透硫磺味。
守卫伸出枯爪拦住他:“令牌。”
他递出染血的骨牌——来自三天前死在沙暴里的真正商人。
“货?”守卫嘶哑追问。
李云辰掀开推车油布,露出扭曲的金属构件与暗紫矿石:“墨夜大人急需的‘影钢’,耽误了,你我都得进熔炉。”
守卫眼中红光闪烁,终归侧身放行。
他推动吱呀作响的木轮车,走过流淌岩浆的沟渠。高塔深处突然传来凄厉惨叫,是女子的声音。
李云辰脚步猛地顿住——那声音他死也不会认错。
是苏瑾。
枯爪守卫眼中跳动的红光扫过骨牌,又在李云辰身上那件浸满硫磺和血腥气的兽皮袍子上停留片刻,喉咙里滚出沉闷的咕哝。它终于挪开干瘦如柴的身躯,让开了通往炼狱城那巨大而扭曲的门洞。
“进去。别乱看,别乱走。”嘶哑的警告带着灼热的气息喷在李云辰裸露的脖颈皮肤上。
李云辰垂下眼睑,掩盖住眸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寒光,只沉默地推动那辆发出垂死呻吟的破旧木轮车。车轮碾过暗红色的焦土地面,留下浅浅的印痕。空气浓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下烧红的铁砂,硫磺与血肉焦糊的恶臭无孔不入,钻进鼻腔,缠绕肺腑。脚下,暗红色的岩浆在深深的沟壑里缓慢流淌,散发出毁灭性的灼热,红光映照着两侧高耸、嶙峋的黑色岩石壁垒,那些壁垒扭曲盘绕,仿佛无数痛苦灵魂凝固而成的巨蛇。
就在他推车经过一处陡峭的岩壁拐角时,一声凄厉的尖叫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炼狱城沉闷的空气!
那声音来自更高处,来自前方那座最为庞大、仿佛由痛苦本身堆砌而成的黑色尖塔深处。
声音高亢、绝望,带着撕裂灵魂的痛苦。
李云辰的脚步瞬间凝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在原地,连心脏都似乎在这一刻停止了跳动。木轮车发出“嘎吱”一声刺耳的摩擦,停了下来。
那声音……他死也不会认错!
是苏瑾!
冰冷面具下,李云辰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一股狂暴的杀意如同火山熔岩般在胸中疯狂冲撞,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指甲深深掐进推车的粗糙木柄,刻下几道深痕。他强迫自己垂下头,重新迈开脚步,只是那步伐沉重了许多,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烧红的烙铁上。
推车吱呀作响,引着他走向尖塔底部巨大如同深渊巨口的入口。几个披着破烂黑袍、身形佝偻的魔族仆役在门边阴影里蠕动,看到他推车而来,浑浊的眼珠扫过他车上的货物,露出贪婪却又畏惧的神情。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伸出枯瘦如柴、指甲乌黑的手,想偷偷去摸车上那闪烁着诡异暗紫光泽的“影钢”。
“滚开!”一个更加嘶哑低沉的声音从塔门深处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一个穿着稍显完整、胸前挂着一串黑色骨牙项链的魔族监工走了出来,它比那些仆役高大些,脸上交错着可怖的伤疤,一只眼睛是浑浊的黄色,另一只则闪烁着冷酷的红光。它一脚踹开那个身手的仆役,后者惨叫着滚入旁边的阴影里。
监工那只红眼上下打量着李云辰和他车上的货物,尤其在那些扭曲的金属构件和暗紫矿石上停留了许久。
“影钢?”它盯着李云辰,声音像是砂纸摩擦着骨头,“跟我来。熔炉那边急需。”
它转身,也不等李云辰回应,便率先走进尖塔内部深邃的黑暗通道。甬道盘旋向下,两侧石壁上每隔一段就嵌着一颗散发着惨绿幽光的磷石,勉强照亮脚下粗糙的台阶。越往下走,空气越加灼热,刺鼻的金属熔炼气味混合着某种生物体焦糊的味道,越来越浓烈,几乎令人窒息。下方隐隐传来沉闷的金属撞击声和模糊不清的痛苦呻吟。
李云辰推车跟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搏动。他的全部感官都被调动到极致,敏锐地捕捉着周围的一切。那监工走在前面,黑袍下摆随着步伐晃动。
盘旋向下不知走了多久,甬道终于变得平直。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熔炉区!
这里是炼狱城的核心区域之一。中心是一个直径足有数十丈的巨型熔炉,炉体由漆黑的不知名金属铸成,表面镌刻着流淌岩浆般的魔纹。熔炉顶部敞开着巨大的口子,里面翻滚着金红炽烈的熔岩,散发出足以扭曲空间的热浪。无数条粗大的、布满锈迹的金属管道如同巨蟒般从熔炉延伸出来,连接着周围星罗棋布的小型熔炼池和锻造平台。一些熔炼池里翻滚着暗紫色的金属液体——影钢原浆。
大量的魔族工匠和更加低等的熔岩魔仆役在热浪中奔忙,他们推动着装有矿石的小车,操作着巨大的机械臂将熔融的金属倾倒入模具,挥动沉重的黑色大锤敲打着通红的铁砧。火星四溅,铁锤砸落的轰鸣声、金属扭曲的刺耳摩擦声、熔岩翻滚的咆哮声、以及工匠们粗哑的吼叫和魔仆役痛苦的呻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首疯狂的地狱交响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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