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母女的花轿刚晃出城门洞,青石板路上的晨霜还凝着白花花的碎冰,就被两队禁军甲士截住。为首的侍卫长掀开轿帘时,铜盔上的红缨穗子扫过轿沿,惊飞了檐下两只麻雀。柳氏披头散发的脸从轿厢阴影里探出来,囚服袖口磨出的毛边扫过侍卫长的铁叶甲,沾了些霜屑。
"奉七皇子令,送两位去净秽司劳动改造。"侍卫长的铁手套攥得指节发白,腰刀在晨雾中泛着冷光。
"净秽司?"柳氏往轿外啐了口,痰沫在结冰的石板上砸出个小坑,"我乃将军府二夫人,你们这群丘八敢动我?"
"将军府?"侍卫长冷笑,靴底碾过轿帘上"流放套餐"的残字,"如今将军府的主子是七皇子妃。"他挥手示意,甲叶摩擦声中,四个膀大腰圆的士兵上前,把尖叫着的沈若柔拖出花轿,囚裙被扯破的口子露出补丁摞补丁的里子。
沈微婉的喜轿恰在此时路过,轿帘"唰"地掀开,珍珠流苏扫过轿杆时,她鬓边的赤金点翠步摇正晃着晨光。"堂姐快看——"她指向百米外青砖瓦房,圈墙上飘来的猪粪味裹着晨雾,"那是殿下给你们备的'豪华别院',包吃包住还带宠物呢!"
柳氏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看见一头花猪把鼻子拱出墙洞,气得浑身发抖:"沈微婉!你个小贱人不得好死......"
"放心,我好着呢。"沈微婉晃了晃手里的糖渍梅子,琥珀色果肉在晨光里透亮,"倒是婶娘,记得发挥偷粮食的本事,别让猪抢了您的馊水。"她指尖掐开梅核,露出里面藏着的半颗辣椒。
半个时辰后,猪圈的栅栏门"吱呀"打开。 沈若柔踩着满地冻硬的粪块跳起来,锦鞋瞬间糊满黑泥,鞋面上的珍珠坠子滚进猪食槽。"我不待在这臭地方!放我出去!"她的尖叫惊飞了梁上的麻雀,却惊不动拱食的大白猪。
"吵什么?"管事太监挥着藤鞭走来,紫袍下摆扫过食槽时溅起粪水,"七皇子有令,每日扫圈三次,喂猪五顿。"他踢了踢墙角的破草席,霉味混着猪臊气扑面而来,"晚上就睡那儿,跟种猪作伴。"
柳氏瘫坐在烂菜叶上,看着拱食的大白猪突然号啕大哭:"我可是将军府......"
"打住吧您!"太监翻了个白眼,玉扳指在晨光里晃了晃,"将军府的脸早被你们丢尽了。再吵就把你们跟种猪关一起!"他话音刚落,那头大公猪突然拱了拱柳氏的裙角,吓得她连滚带爬躲到墙角。
沈若柔突然指着远处尖叫:"娘!你看谁来了!"
只见沈微婉骑着雪白马匹,萧煜紧随其后,身后跟的宫女们笑得前仰后合。她手里拎着的半人高食槽晃荡着,馊水顺着桶壁往下淌,烂菜叶上还爬着几条白胖蛆虫。"婶娘,堂姐,我给你们送'下午茶'了!"沈微婉故意将食槽倾倒入盆,大白猪拱得泥水四溅,溅了柳氏一裙角。
柳氏看着猪嘴拱到自己裙角,又看看沈微婉锦鞋上颤动的珍珠,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沈若柔刚扶住母亲,就被大公猪拱得撞在墙上,发髻里掉出根沾着猪毛的银簪,哐当一声掉进粪坑。
萧煜勒住马缰,玄色披风扫过沈微婉肩头时带起一阵风:"好了,再逗下去该出人命了。"
"知道啦殿下。"沈微婉吐了吐舌头,却趁人不备往食盆里撒了把辣椒面,"就当给猪加个餐嘛。"她指尖的红玛瑙戒指在晨光里一闪,惊得大公猪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入夜,新房里红烛爆着灯花。 沈微婉卸到第三支金簪时,春桃举着张油纸跑进来,鬓边绒花歪到耳后:"小姐!西市卖花的老婆子刚塞给我的!"
油纸上用炭笔写着顺口溜,墨色在烛火下泛着潮气:
"七皇子,护妻狂,
越狱犯,扔猪圈,
嫡女笑,渣亲哭,
京城百姓齐欢呼!"
沈微婉笑得前仰后合,簪子掉在妆台上时碰倒了胭脂盒:"这谁编的?比说书先生还会唠!"她凑到烛火前细看,发现纸角画着只戴官帽的小猪,正用蹄子扒拉着辣椒面。
萧煜掀帘进来时正看见这幕,玉带扣上的双鱼佩晃出微光:"什么事这么开心?"他接过油纸看了眼,突然凑近沈微婉耳边,温热气息拂过她耳垂:"本王还给她们准备了份'惊喜'。"
"什么惊喜?"沈微婉扒着他袖子晃了晃,发间茉莉香粉蹭到他朝服上。
"明日便知。"他指尖划过她腰间的玉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打了个响指,"春桃,把食盒拿来。"
次日清晨,猪圈里弥漫着酸臭味。 柳氏母女穿着打补丁的粗布衣裳,正用木勺给猪拌食。沈若柔头发上粘着干草,看见沈微婉时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滴下来,木勺在食槽里搅出哗啦声响。
"堂姐,住得惯吗?"沈微婉晃了晃手里的食桶,桶壁上干结的馊水渣子簌簌掉落,"我瞧这猪都比你胖了。"
沈若柔咬牙切齿:"沈微婉,你别得意,总有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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