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鎏金铜鹤香炉正腾起袅袅龙涎香,明黄色帷幔从殿顶垂落,将御座衬得如同云端仙境。皇帝斜倚在紫檀木雕花龙椅上,指尖夹着本朱批奏折,眼角却止不住地往阶下瞟,嘴角扬起的弧度几乎藏不住。阶下的刑部尚书正擦着额角冷汗,蟒袍下摆被他攥出深深褶皱,身后跪着的柳氏披头散发,粗布囚服上还沾着前日在太医院蹭的秽物,在金砖地面投下狼狈的影子。
"陛下,"刑部尚书躬身时朝笏板哈出白气,"柳氏毒害亲侄女、越狱未遂,按《大晟律》当处斩刑......"
"斩了?"皇帝突然将奏折拍在龙案上,翡翠扳指磕出清脆声响,"如此有趣的'巴豆仙子'斩了多可惜?朕还想留着她给七皇妃解闷呢。"
柳氏猛地抬头,浑浊眼球里迸出希冀的光,发髻散落的发丝黏在汗湿的脸颊:"陛下明鉴!臣妇是被沈微婉那小贱人陷害的!"
"陷害?"皇帝挑眉,金镶玉的冕旒晃出细碎流光,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沈微婉,"微婉,你婶娘说你往她汤里下泻药,可有这回事?"
沈微婉往前半步福身,鹅黄色襦裙扫过金砖,脸上挂着纯良无害的笑:"陛下,婶娘在太医院把茅房冲成'喷泉'的事,如今西市的说书先生都编出三段评书了。王太医诊脉时都说她中了巴豆巨毒,臣女猜呀——"她故意拖长语调,眼尾扫过柳氏煞白的脸,"定是婶娘太热爱巴豆,把泻药当补药吃多了呢~"
"噗嗤——"阶下的御史大夫没忍住,赶紧用笏板掩住嘴,蟒袍下的手指却笑得发颤。皇帝更是乐不可支,龙袍上的金线盘龙随着笑声晃动:"你这丫头,总爱替人找台阶下。"
柳氏气得浑身发抖,膝盖在金砖上磕出闷响:"陛下!沈微婉血口喷人!是她把泻药换了砒霜瓶......"
"哦?"皇帝故作惊讶地捻着胡须,"你不是想毒杀亲侄女吗?怎的自己喝了泻药?"他转向面色愁苦的刑部尚书,"看来这柳氏不仅心肠歹毒,脑子也不大好使,连毒药泻药都分不清。"
刑部尚书暗自叫苦,这柳氏罪证确凿,可陛下显然被七皇妃带偏了画风。他斟酌着措辞:"陛下,柳氏虽罪大恶极,但念其是故将军弟媳......"
"情分?"皇帝打断他,冕旒剧烈晃动,"她把将军府的脸丢尽时怎不念情分?朕看她对巴豆情有独钟,不如——"他故意拖长语调,目光落在沈微婉发亮的眼睛上,"传朕旨意:柳氏屡次犯案,念其'热爱'巴豆,特赐岭南巴豆田百亩,发往当地终生劳作,不得回京!"
"噗——"这次连持拂尘的太监都没绷住,赶紧低头用拂尘掩住口鼻。柳氏如遭雷击瘫倒在地,囚服蹭过金砖发出刺耳声响:"陛下!岭南瘴气横行,巴豆田......"
"怎么?"皇帝板起脸,龙椅扶手被他拍得震了震,"你在太医院时不是挺能'消化'巴豆吗?如今让你天天看着巴豆开花结果,顺便研究'药性',岂不是美事?"
沈微婉立刻补刀,声音甜得像掺了蜜:"陛下圣明!婶娘在巴豆田劳作,既能为将军府赎罪,又能成为岭南'巴豆种植第一人',将来写进农书里,多风光呀!"
皇帝哈哈大笑,龙案上的朱砂笔都被震得滚动:"就这么定了!至于沈若柔......"他看向旁边缩成一团的沈若柔,她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发髻上的银钗歪斜欲坠。
"沈若柔协助其母贪墨家产,构陷嫡姐,"皇帝慢悠悠地抚着胡须,"念其为女子,便送去浣衣局吧,让她好好学学怎么'洗'清罪孽。"
"不!陛下!"沈若柔突然尖叫,绞金绣鞋在金砖上乱蹬,"浣衣局都是下等人去的地方,臣女不去!"
"下等人?"皇帝冷笑,目光如刀刮过她精致的妆容,"你往亲妹妹衣服里缝痒痒草时,怎不觉得下等?朕看你手巧,正好去浣衣局每天洗一百件衣服,就当是治治你那'手痒'的毛病。"
沈微婉眼珠一转,上前一步:"陛下,臣女听说浣衣局的姐妹们最会编顺口溜了。不如让她们给若柔姐姐编个'痒痒草之歌',每日劳作时传唱,既解闷又能警示后人,多好!"
"好主意!"皇帝拍手称快,冕旒上的珍珠撞出清脆声响,"就这么办!来人,即刻拟旨!"
退朝时沈微婉与萧煜并肩走出午门,暮春的阳光将汉白玉栏杆染成蜜糖色。沈微婉笑得肩膀直抖,发间的珊瑚珠钗晃出红光:"殿下你看陛下,如今说起'沙雕操作'比我还溜呢!"
萧煜替她拂去肩头落英,玄色锦袍袖口扫过她鬓角:"还不是你平日在宫里'耳濡目染'?现在连父皇都知道给犯人赐'巴豆田'了。"
"那是!"沈微婉扬起下巴,绣花鞋尖踢着地上的石子,"不过说真的,婶娘到了岭南怕是要和巴豆过一辈子了。"
"你还想如何?"萧煜挑眉,眼底漾着宠溺的笑。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