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的舰队在印度洋季风的强劲推送下,历经数日航行,终于在晨光初现时分,抵达波斯湾一处繁忙的港口城市——阿巴斯港。码头之上,波涛拍岸,海风夹杂着浓郁的异域香料气息扑面而来,令人精神为之一振。远处,棕榈树影婆娑,坊间屋宇错落,以白石砌就,顶上多为穹形,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颇有几分奇异风情。码头边,船只往来如梭,波斯、阿拉伯、大满乃至泰西诸国的商船混杂其间,水手们操着各色口音,吆喝声、货物搬运声交织成一片热闹景象。
龙飞立于镇海号船首,目光扫过这片陌生的港口,心中却无半分游赏之意。他身着便装,外罩一袭宽大黑袍,头裹素色布巾,以遮掩大满水师都司的显赫身份。身旁,王铁柱同样换下甲胄,着一身粗布短衫,肩上扛着一柄藏于布条中的长矛,看似市井粗汉,实则双目精光四射,随时警惕着周遭动静。舰队主力已在港口外数里处下锚,仅以三艘商船模样的小舟悄然泊岸,船上插着“四海通”商号的旗幡,伪装成南洋来的商贾,以免引人注目。
“都司,这阿巴斯港倒真是个鱼龙混杂之地,您瞧那码头,波斯水手、阿拉伯商人、甚至泰西的红毛子都有,耳目混杂,咱可得小心行事。”王铁柱压低嗓音,瓮声瓮气地提醒道。他虽粗豪,久随龙飞,却也练出一分谨慎,知晓此行目的在于接头取讯,而非耀武扬威。
龙飞微微颔首,手指轻抚腰间海龙佩,低声道:“铁柱,此地既为波斯湾要冲,萨菲王朝与我大满虽有邦交,表面和睦,实则暗流汹涌。苏樱信中提及,‘听潮阁’早在此布下暗桩,我等只需按暗号行事,便可接头。眼下最要紧的,是避开覆海会耳目,切不可暴露身份。”他目光一扫远处的市集,续道:“你随我上岸,其余人留守船上,若有异动,即刻以讯号示警。”
王铁柱抱拳应是,两人遂带上几名亲信,佯作商贾,随一众水手搬运些许南洋特产,步入阿巴斯港的喧嚣街市。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贩卖地毯、香料、琉璃器皿的摊贩比比皆是,波斯商人口中高声叫卖,银铃般的笑声自闺阁窗后隐隐传出,颇显异域繁华。龙飞一行穿行其中,衣着虽不起眼,然身形气度却与寻常商人不同,引得几名路人侧目,好在他们低调行事,未曾多生事端。
按照苏樱密信所授暗号,龙飞一行最终在市集深处一处地毯商铺前驻足。这商铺门面不大,门前悬挂着一匹绣有孔雀纹样的深红地毯,门楣上以波斯文镌刻着店名,铺内隐隐传出捶打布匹之声。龙飞目光微动,与王铁柱对视一眼,迈步入内,只见一中年波斯男子正盘膝坐在一堆地毯旁,手持铜壶,慢悠悠地为客斟茶。此人身着白色长袍,头裹黑巾,面容清癯,眼神却锐利如鹰,扫过龙飞等人时,似有深意。
“客从何来?欲购何物?”那男子以一口尚算流利的汉语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试探之意。他起身相迎,手中铜壶微微一晃,茶水落杯,香气四溢,然目光却始终不离龙飞面庞。
龙飞不动声色,拱手一笑,沉声道:“在下自南洋而来,慕名贵地地毯精美,欲购一匹赠与家中长者。听闻贵店有‘孔雀朝阳’之纹,堪称一绝,可有存货?”他话音平稳,语中“孔雀朝阳”四字,却正是苏樱信中提及的暗号。
那男子闻言,眼中精芒一闪,嘴角微微上扬,放下铜壶,缓缓道:“客官好眼力,孔雀朝阳确是本店珍品,然此物非寻常之客可见,烦请楼上雅间一叙,如何?”他言罢,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光中已无初见时的试探,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隐晦的认同。
龙飞心头微动,知晓此人多半便是“听潮阁”安插于此的暗桩哈桑。他略一点头,与王铁柱随那男子拾级而上,来到商铺二楼一间雅室。室内陈设典雅,四壁悬挂数幅波斯风格的挂毯,案上摆放着琉璃茶具,窗外市集喧嚣隐隐可闻,然此间却安静异常,似有隔音之法。
“在下哈桑,久闻‘四海通’商号之名,今日得见贵客,果真非凡。”男子关上房门,语气中透着几分熟稔,直切正题道:“苏小姐早有书信传来,令在下于此恭候都司,关于血鲨岛及其背后势力之讯,在下已备齐,还请都司详阅。”言罢,他自怀中取出一卷薄帛,双手奉上,姿态恭谨。
龙飞接过薄帛,展开一看,只见帛上以蝇头小楷写满密文,旁边附有简要地图,标注出一处名为“红沙绿洲”的地点,西南距阿巴斯港约百里,地处沙漠边缘,扼守波斯湾通往内陆的一处要道。他目光微微眯起,沉声道:“哈桑先生,此‘红沙绿洲’便是覆海会在波斯湾的中转站?其布防如何?可有确切兵力?”
哈桑微微一笑,坐回软榻,语气沉稳:“都司明鉴,此红沙绿洲表面为一处商旅驿站,实则为覆海会在波斯湾的重要据点,囤积货物、转运金银,乃至藏匿私兵,皆在此地完成。据听潮阁耳目探查,绿洲内常驻精锐约百人,多为雇佣自阿拉伯与波斯本地之悍匪,领头者号称‘沙蝎’,使一手毒镖,武艺不弱,约有后天九品之境。外围尚有游哨数十,昼夜巡弋,戒备森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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