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飞伫立于悬崖之巅,夜风拂面,海潮低吟,那一抹来自海龙佩的悸动虽已渐息,然其幽微的气息却如丝缕,缠绕心头,挥之不去。他低头凝视手中那枚古朴玉佩,触手温润,其上雕刻的海龙之形在月光下似活了过来,龙目微睁,光华流转,似在窥探他的内心深处。
“师傅……”龙飞嘴角蠕动,声音低沉,似自语,又似祈求。他的目光越过无垠海面,投向那遥远的天际,脑海中浮现出玄洋子那清癯的面容、白衣飘飘的身影。那位亦师亦父的存在,早已刻入他的骨血,然自紫禁血夜之后,玄洋子便如海中之雾,踪迹全无。唯有这海龙佩,偶尔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感应,让他知晓,那位深不可测的师傅,仍在关注着他。
他长叹一声,盘膝而坐于悬崖边一块青石之上,双手自然垂于膝前,海龙佩置于掌心。他缓缓闭上双目,心神沉静,试图以宗师境的意念,再次捕捉佩中那股熟悉的气息。他的呼吸渐缓,仿若与周遭海潮之声融为一体,真气自丹田而起,沿奇经八脉游走,最终汇聚于掌心,与海龙佩相呼应。
起初,周围一切如常,唯有海风拂动长袍的猎猎之声,以及远处水师大营偶尔的马嘶低鸣。然随着龙飞心神愈发沉静,掌中玉佩逐渐散发出一丝温热,似有涓涓细流自佩中涌出,融入他的意念之中。那股气息,熟悉而缥缈,仿佛隔着万水千山,又似近在咫尺,触手可及。
龙飞的意识逐渐模糊,周围的现实之景如雾般散去,耳边的海潮声愈发低沉,仿佛化作了某种古老的低语,引领着他迈入一片未知的境地。他仿佛置身于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四周尽是苍茫水色,天海一色,难辨上下。海面平静如镜,未起一丝波澜,然那平静之下,却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稍一触动,便可掀起惊天骇浪。
他低头一看,自己正赤足立于海面之上,身形稳如磐石,脚下水波微漾,泛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长袍随风轻摆,掌中海龙佩已然不见,然那股气息却愈发清晰,直指心神。他的目光缓缓抬起,望向前方,只见数百丈外,海面上站着一道白衣身影,背负双手,衣袂飘飘,仿若仙人谪尘,超然于世。
“师傅!”龙飞心头一震,脱口而出,声音在这苍茫海域中回荡,然却未见任何回应。那身影依旧静静而立,似在凝望天际尽头,又似在等待他的靠近。
龙飞深吸一口气,脚下微微用力,真气自足底涌出,托着他踏水而行,向那白衣人影飞速掠去。海面之上,水花四溅,然他的身形却轻盈如燕,未受丝毫阻碍。待他靠近百丈之时,那白衣人影终于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清癯而熟悉的面容,正是他魂牵梦萦的玄洋子。
“飞儿,许久不见了。”玄洋子的声音并未从唇齿间发出,然却清晰地响彻在龙飞的识海之中,温和中带着一丝喟叹,似春风拂面,又似长者对晚辈的慈爱与期许。
龙飞猛地止步,站在海面之上,胸口微微起伏,目光中满是激动与复杂。他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深深一揖,恭敬道:“师傅,弟子未曾懈怠,这些年来,历经生死,手刃叛逆,护得大满江山稳固,亦不负您当初教诲。然……然弟子心有迷茫,望师傅指点一二!”
玄洋子闻言,面露微笑,目光柔和地看着龙飞,似能洞悉他心底一切隐秘。他并未开口,然那意念之音却再度响起,悠远而清晰:“飞儿,这些年,你之成长,为师皆看在眼中。紫禁血夜,你以一己之力平定叛乱,宗师境界大成,护得承泽登基,中兴之局初显……你的担当与果断,远超为师当初之期许。你很好,飞儿,真的很好。”
龙飞闻言,心头一暖,然却并未因此而飘然。他低头沉默片刻,复又抬起头,沉声道:“师傅过誉了。弟子虽有薄功,然身负重任,位高权重之后,方知这权柄如烈焰,稍有不慎,便可焚身。此刻大满虽有复兴之象,然朝中暗流涌动,承泽虽信任于我,然其心性……弟子难测。海外新政推行,亦阻力重重,我恐误国误民,更恐辜负师傅所托之‘使命’。”
言至此处,他顿了顿,目光直视玄洋子,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师傅,您曾言,弟子身负海皇传承,关乎四海之安危。然这传承究竟为何?使命何在?弟子如今如履薄冰,恳请您明示!”
玄洋子闻言,目光微凝,面色却未有太多波澜。他的意念之音中多了一丝沉重:“飞儿,权力与责任,确如双刃之剑,持之者稍有不慎,便可迷失本心。你如今身居高位,定海王之名震动四海,然你可曾想过,这权柄之重,非但未让你更近使命,反倒让你离那真正的道途愈加遥远?”
龙飞一怔,心头如遭重击,张口欲辩,然却无从开口。他只觉玄洋子那目光如渊,深不可测,似能直透他的灵魂,让他无处遁形。他低头沉思,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来的一幕幕——承泽登基时的君臣同心,推行新政时的意气风发,然亦有那一次次朝堂上的明争暗斗,以及承泽偶尔投来的复杂目光……他不得不承认,权力之网,正悄然将他裹挟其中。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